那不就是多年前，他看嚴敘時……的目光嗎？

柯西寧的心情不太好。

他隨手刷著微博。而昨天給他留言的那個僵尸號，又給了發了新的消息。

22498761：“你的演技很好，你要相信自己?！?/br>
柯西寧沉默地看著這一行字，他再次忽略這條私信，選擇躺下睡覺。這一覺，他沒有像昨天一樣，一夜無眠，而是做了好幾個毫無邏輯關系的夢境。

最后，他夢到了小時候。

爸爸mama一次又一次地吵架。他們吵起來驚天動地，摔結婚相框、摔熱水瓶、摔桌椅碗筷……只要是眼前所見，隨手就摔。但事實上，無論動靜鬧得如何大，大到鄰居都過來勸架，可這架吵的，永遠只能算是柯mama的獨角戲。

一個歇斯底里，怨恨難抒。一個則沉默地坐在床邊，一言不發地抽著煙，任憑柯mama又打又罵，他也不還嘴，不還手。

因為男人深知錯的是他，所以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但在女人的眼里，這是比吵架更傷人心的冷暴力，好像在用沉默告訴你：“你就是在無理取鬧，我懶得和你計較?！?/br>
小小的柯西寧縮在角落里，抱著自己的腿，無聲地哆嗦著。

夢境轉移。

柯爸爸和柯mama再一次吵架后，柯爸爸終于忍不住了，他皺著眉頭說：“淑儀，我知道當年是我錯了?？蛇@事情都快過去好幾年了，西寧現在五歲，孩子都快打醬油了。我們能不吵了嗎？”

他抽了一支煙，嘆息道：“而且我現在和那女人也沒聯系了，人家估計都結婚了?！?/br>
柯mama冷笑著看他：“你現在知道心疼西寧了？那時候你管不住下半身，跟人小姑娘廝混，差點弄大人家肚子的時候，你怎么沒摸著良心想想我肚子里的西寧？”

她語氣稍頓，一行熱淚留下，轉而用手指抹去眼淚。

柯mama大聲地質問道：“……當時你怎么不想想在家等你的我？”

久而久之，柯爸爸終于忍受不了妻子的態度。他離開家里，一天一夜沒有回來，不知所蹤。

柯mama那天晚上特別平靜，她摟著柯西寧柔聲地唱著安眠曲。這是柯西寧少數幾次，遇到mama情緒安穩的時候。

小西寧安詳地入睡，卻不知道……那天晚上，柯mama是下了決心從筒子樓上跳下去。

跳得無聲無息，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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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拍攝基地。江喻飛看柯西寧臉色不太好，狀態也不對，便試探地問道：“你是不是還沒準備好演這場戲？沒事，我們可以繼續演后頭的?！?/br>
柯西寧臉色確實蒼白，他建議化妝師給他撲了少許的腮紅，好讓自己的臉色紅潤一些。

“不用?！笨挛鲗幷f，“我就是昨晚沒怎么睡好。沒事的?！?/br>
江喻飛還是有些擔心，但聽柯西寧這么說，他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頷首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先準備一下吧?！?/br>
大清早的，柯西寧和沈新南都坐在化妝室里準備妝發。

沈新南猶豫了好一會兒，從襯衫上方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綠色的口香糖。

他遞給柯西寧，認真地說道：“這個給你?！?/br>
經歷過昨晚，柯西寧以為沈新南的態度會有所轉變，或者選擇討厭他。所以當沈新南毫無芥蒂地給他口香糖時，柯西寧確實有些驚訝，他接過口香糖，指了指自己：“給我嗎？”

“嗯?！鄙蛐履现刂氐攸c點頭，“緊張的時候，就吃一片，心態就會放松許多?！?/br>
柯西寧試著拿了一片放進嘴里。他咀嚼了幾下，發現好像是真的有效果。

他對著沈新南笑了一下，沈新南也笑著摸摸腦袋。

柯西寧收到一條新的微信消息。他點開一看，是沈新南發過來的，怕是不好意思當面說，才用文字表達。

“西寧哥，我永遠是你的粉絲?！?/br>
柯西寧想了想，回復了一條。

“你也足以成為別人的偶像?！?/br>
沈新南嘿嘿地笑著，撓著頭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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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妝發沒古代妝發難弄?？挛鲗幒芸炀屯瓿闪藠y發。

他站在布景板里，重新躺在那張充滿回憶的小床上。一切準備就緒，江喻飛沉住氣，喊道：“一二三，a！”

路鈴被夢魘絆住，他死死地閉著眼睛，悄悄地握起手里的拳頭。

“不……”路鈴仍然沒有醒來，卻語氣堅定地喊出了第一聲“不?！?/br>
一動不動注視著取景框的江喻飛，略微驚訝了一下。

熟知劇本的導演助理覺察到不對，小聲地問道：“這里……柯西寧是不是演得不太對，不是應該演出害怕的情緒嗎？”

“不……”路鈴的語氣加強了足足一倍，掙扎著喊出了第二聲“不”。

助理還想說些什么。

江喻飛卻頭也不抬地打斷他，噓聲道：“……別說話?！?/br>
助理順著江喻飛的目光看去，也被柯西寧今天的演技激動了好一陣?？挛鲗帥]有采用昨天害怕和恐懼的情緒演繹，而是用了一種堅定、又不服輸的態度去演繹。

他的語氣一遍比一遍強烈，情緒一次比一次高漲。這份情緒，深刻到從屏幕中穿透出來。所以很容易感染到在場的劇組成員，乃至以后的觀眾。

江喻飛的眼睛里迸射著興奮的光芒。

就在這一瞬間，路鈴“刷的一下”睜開眼來。他眼眸中藏著的多種情緒還未褪去，聚焦在對面白墻的某一點處，漸漸的，這份強大如旋渦的情感才如同潮水一般一點點地散去，最終演變成一絲無力和迷茫。

最終，眸中的星光散去，留下一片空洞。

現場安靜了足足有一分鐘。大多數人沒有看取景框，但他們依然能感受到表演的這份張力。

江喻飛又回看了一遍這一場的鏡頭，看完后，他才興奮地抬起頭來，帶頭鼓起掌來。

大部分的工作人員也跟著江喻飛鼓掌。

江喻飛十分真心誠意地夸贊道：“西寧，你演得太好了！”

柯西寧沒有反應。

這時候，眾人才察覺到。這好幾分鐘內，柯西寧并沒有從情緒中走出來。他依然躺在戲里的那張小床上，胸膛起起伏伏，卻一言不發。

一堆人涌上前去。

取景框內的錄影仍然在不斷地播放，江喻飛注意到一個細節。今天拍這場戲之前，化妝師并沒有特意在柯西寧的臉上灑下一些人工水珠，制造汗液，但是這錄影里的柯西寧，額頭卻全是冷汗。

第39章長椅

“他這個狀態不對?！?/br>
江喻飛皺了下眉,快步走上前,扒開人群擠進去。

他注視著柯西寧蒼白的臉色，心下擔憂，問道：“西寧，你沒事吧？”

于倩雯蹲在小床邊，用沾濕的毛巾幫他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