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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子里的外衣沒做挑揀,信手取了一件披上,理好衣襟后,方清了清嗓音,道,“春煙,春煙,著人將水撤掉吧?!?/br> .... “慶安帝不是將溫家舊宅賜還給你了嗎,怎的沒聽信要搬回去?” 顧紹禎撥弄著她臉側的頭發,擾的溫良良數度怒目。 “他施舍的賞賜,不過是因著對祖父和父親的內疚,我若接了,便是承了他的歉意。 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一個帝王,因為自己的膽小懦弱,連維護他的臣子都能舍棄。 他不是沒有機會替祖父和父親洗冤,可他沒有,他為了自己的清名,不敢為祖父和父親翻案。 我不會搬回去,永遠都不會回去了?!?/br> 溫良良將幾案上的書冊翻開,蹙著眉心道,“何時娶我?” “???” 顧紹禎反倒笑了,捏著下巴回,“明日?” “好?!?/br>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笑的愈發癡傻。 .... 彭吉在前廳陪了三盞茶,中途命人出府望了許多次,便是連個回來的影子都沒望見。 明知大禮送去之后,宋昱琮自然坐臥難安,定會找上門來,可他偏偏就是不給他顏面,堂而皇之的去了溫府。 他要怎么說,便跟宋昱琮說,我家公子去了你小娘子那里? 彭吉自是說不出來。 宋昱琮胳膊上的傷只是草草包扎了一番,滲出的血染紅了衣裳,他鮮少穿素色,今日卻選了一件月白色的錦袍,于是那血水乍一看,甚是唬人。 “殿下,若不然...” “我在此等他,無妨,你們且去忙別的,今日我擱置了公務,聽聞顧二公子還活著,心中百感交集,若是見不到他,我會寢食難安?!?/br> 宋昱琮瞟了眼彭吉,丫鬟又添了茶,他收到跟前,徐徐緩緩的起身,繞著前廳轉了轉,彭吉也只好杵到一旁,總不好將他晾在廳里。 “他去哪了?” 彭吉聞聲,稍稍思索一番,答道,“去夫人那邊了?!?/br> 宋昱琮踱步的腳頓住,復又邁過去,淡淡的道,“哦?!?/br> 后日他也該成親了,同時迎進府里兩個女子,沒有一個是自己喜歡的。 高貴妃屢次與他眉開眼笑,只道天都助他,原想著娶了兵部尚書的女兒杜玉瑤,定然會得罪了御史中丞的女兒馮妙兮,沒想到馮妙兮自己出了岔子,既傷了臉,又瘸了腿,雖說難看了些,到底家世在那擺著。 如此,娶杜玉瑤算的上是情勢所逼,理所當然。 宋昱琮又問,“何時成親?” 彭吉不知,故而答他,“這個,若不是遇到劫殺,應當上月底便迎娶夫人進門。此番回京,公子卻是沒同我們再提。 只是,大約也是快了,嫁妝添添補補,庫房都裝不下了?!?/br> 彭吉說的庫房,是京中幾處鋪面的庫房,林林總總,可謂豐厚至極。 “哦,本王也備了一份禮,等過些時候便命人送來禮單?!闭f話間,便聽到外頭傳來兩人打趣的聲音,宋昱琮的喉嚨跟著緊了緊,旋即淡了笑意,抬頭對上進門的兩人。 溫良良決不相信,此番碰面是偶然的事情。 故而她立時扭過頭,不期然撞見顧紹禎不懷好意的笑。 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她磨了磨牙,被他握了手,上前與宋昱琮打招呼。 “殿下,今日怕是你跟我未來的夫人頭一次見面吧?”他明知故問,狹長的眸子透露出得意的神采。 宋昱琮閉了閉眼,笑道,“夫人果真傾城之色,顧二公子好福氣?!?/br> 溫良良咽下那股不適,對于兩人的假意逢迎,實在有些難以下咽,她挑了個遠遠地位子,坐下后便一直望著廳外。 顧紹禎晃了晃茶盞,“殿下怎受傷了?” 溫良良在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明明晌午他才跟自己說,宋昱琮自己隔了自己一劍,以此謝罪。 宋昱琮不以為意的搖搖頭,余光瞥見溫良良嘟起的嘴,又轉頭望見顧紹禎一本正經的臉,嘆道,“做了錯事,總要受懲罰,顧二公子,這便是我的誠意了?!?/br> 他舉起杯盞,迎著顧紹禎點了點手,顧紹禎捏著杯盞附和,兩人以茶代酒,喝完后便齊齊落了下來,“顧二公子何時成親?” “明日?!?/br> 彭吉一口空氣噎在嗓子眼,想過快,可沒想過如此快啊,他默默退了出去,一離開青階,便馬不停蹄的四下奔走,張羅布置。 “很是匆忙?!彼侮喷鹧燮?,望了望摳著手指的那人,又道,“可有什么需要本王幫襯?” “倒也沒有,”顧紹禎一頓,嘴角拎起一抹笑,他耍玩著杯盞,道,“對了,殿下曾說過,要為我跟夫人主婚,可還作數?” 溫良良回過頭,看著顧紹禎一臉的震驚,又禁不住望向宋昱琮,她微微使了個眼色,偏偏顧紹禎只當看不見,垂了長睫,連同她警告的示意也擋了回去。 “自是作數的,本王一定來?!彼侮喷站o了拳頭,面上含著淡淡的笑,卻聽顧紹禎駁道,“不是在這,是在顧相府里?!?/br> 他是顧家的嫡子,如今活著回來,顧淮卿尚且不知,蘇郁自然無從知曉。 想必彭叔已經快馬加鞭去往相府布置,那場景,不知有多熱鬧。 顧紹禎捻著手里的茶沫,一想到要讓蘇郁氣到吐血,便無端的興奮起來。 ...... 沈香君是月兔東升之時,才慢悠悠的回了溫府,進門見溫良良正在同幾個丫鬟吩咐布置,便沒精打采的坐下,杵著胳膊問,“你要嫁人?這般張羅?” “自然?!睖亓剂贾粤碎]門羹,機緣未到,空叟又怎會頓悟。 “什么?!”沈香君立時來了精神,從桌邊彈跳起來,幾步竄到床前,明艷的眸子難以置信的瞪得滾圓,她思量了片刻,忽然意識到什么,便連連后退幾步。 溫良良不解,咦了聲,問,“怎的?” “你該不會...該不會揣了小崽子了吧?”沈香君話音降落,便見那幾個收拾的丫鬟齊齊停了手,不約而同的望著溫良良。 炙熱,灼燒,同時帶著爬墻腳的竊喜。 “你胡說些什么,我...”溫良良紅了臉,上前一步,推著她便往外走。 “真的,真的,你是不是有了?幾個月了,不成想顧二公子還真是不可貌相,這才幾天,就讓你揣了...” “打??!”溫良良見她喋喋不休,仿若比自己還要激動,便趕忙堵了她的嘴,紅著臉道。 “沒有,真的沒有,只是一拍即合,你莫要遐想?!?/br> 溫良良手里還捏著紅色巾帕,上面是兩只繡好的鴛鴦,沈香君接過去,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嘖嘖嘆道,“你倆也算好事多磨?!?/br> 溫良良不置可否的奪回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