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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一瞇,朝謝昳攤手:“Sunny你這回可欠我個大人情啊,剛剛江總看我的眼神,實在是不友好?!?/br> 謝昳笑得勉強,只叮囑了一句:“Max,這件事還希望你能保密,畢竟我和江澤予的事情已經過去好多年了,只不過是不足一提的陳年往事?!?/br> 林景鑠聞言點頭,手指頭在后座的真皮扶手上敲了敲。 他回想了一下江澤予剛剛的眼神,心里有了些判斷,于是忽然出聲:“Sunny啊,我覺得你犯了個很嚴重的邏輯錯誤?!?/br> 謝昳有些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什么?” 林景鑠轉過身看她,戲謔桃花眼里難得誠懇:“Sunny,我從小在美國長大,家境富裕生活奢侈。還有,我從十二歲那年開始交過的女朋友到現在少說七八十個,還不算那些約過幾次會沒有結果的?!?/br> “但是你的初戀情人,他和我,有著完全不同的Background?!?/br> 謝昳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皺了皺眉等他的下文。 “所以……”,林景鑠眨眨眼睛切入主題,“所以五年前你給過我兩個選項問我怎么選,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你的選項里涉及到金錢觀和感情觀,我和他都不一定相同,那么我的選擇當然和他也不會相同?!?/br> “你用我的想法,或者用旁人的想法來印證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實在是很不明智——你想要知道答案,不如自己去問他?!?/br> 他沒有再往下說,但心里卻明白,剛剛江澤予的那個復雜又疼痛的眼神告訴他,Sunny多半是錯了。 謝昳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車子經過短暫堵車后,拐進旁邊一條空曠些的馬路,加速的同時窗外的風猛地刮進來。 她在那一瞬間頭皮發麻,五年來堅信的東西,忽然有了一點動搖,那動搖讓她的心臟疼痛得快要爆炸,所有的堅持和付出都好像忽然就沒有了意義。 謝昳只覺得耳膜疼痛,耳鳴聲蓋過了周遭一切,于是直到車子開到她家公寓樓下,她都沒有再說話。 甚至上樓的時候,腿都軟得不像話。 電梯很快到了十九樓,她從包包里翻出公寓鑰匙、抖著手去開門,可那鑰匙懟了好幾遍都懟不進鑰匙孔里。 謝昳深吸了一口氣,用左手輕輕托住右手腕,這才順利開了門。她開門進去,瞬間猶如失力一般癱坐在了地上。 是她錯了么?如果他知道真相,知道她這個選擇背后的意義,他難道會寧愿一輩子都出不了頭,永遠受到不公平不公正的待遇,也要和她在一起? 可是她不忍心啊。 她又怎么可能忍心呢? 大三那年,暑假快結束的時候,江澤予送了她一條手鏈,說是拿了獎學金給她買的禮物。她那時候不知道,他哪里能拿到獎學金?他的檔案有污點,就連最最普通的實習都做不了。 她當時每天開開心心地戴著那條手鏈,直到有一天偶然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商場看到他在幫忙運貨。 少年戴著頂素色的棒球帽,黑色的T恤上沾滿了灰塵。他面無表情地把一箱一箱的商品從卡車上搬到倉庫貨架上,來回往復,機械地搬了一趟又一趟。 廉價的貨物,廉價的勞動力,他滿腦子的學識絲毫派不上用場。 謝昳看到的時候,腦子里一片空白,她忽然意識到,對他來說,賺錢是多么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她無措地站在那路口十五分鐘,看到他搬完第三趟。 搬第四趟的時候,少年手里托了兩箱極重的貨物,可卡車上的人忽然又推了一箱在那兩箱貨物的頂端。 突如其來的重量讓他猝不及防地踉蹌了一下,膝蓋猛地點地。他咬著牙站起來,腿上肌rou激烈顫抖可臉上的神色依舊未變。 車上那人見狀就輕飄飄地來了句:“抱歉抱歉,搬快點吧,半個小時,搬不完可就不是說好的工資了?!?/br> 顯然是拿準了他缺錢。 謝昳當時心疼到了極點,簡直想要沖上去狠狠甩那人一個耳光,可在摸到自己手腕上的手鏈時,又血液倒流渾身發冷——一條手鏈,他起碼得搬一個暑假。 還有大四上學期,系里的保研名單出來,她破天荒地去敲了輔導員的門,拿著那張保研名單質問他,為什么江澤予成績系里第一,卻沒有保研的資格。 輔導員那副冷漠又嫌惡的眼神她到如今還如鯁在喉:“謝同學,保研看重的不僅僅是成績,還有思想品德。你不知道江澤予坐過兩年牢嗎?這樣的人,怎么可能保研?” 她張著嘴,無力地和他辯駁:“當初那件事情本來就沒有直接證據,您怎么知道他……” 可這次輔導員壓根就懶得聽她說完,壓著眼皮不耐煩道:“這些話,你和我說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法官,法院都判了,還能有什么問題?謝同學,愛情是愛情,真相是真相?!?/br> 謝昳從那以后,一句話都沒有再替他辯解過,她知道,那些沒有用。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太多次,她眼睜睜地看著他所遭受的一切,感受著他木訥冷清背后承受的所有痛苦,她終于再也難以承受。 畢業的時候,謝昳去翻了江澤予的檔案,才知道他當年是北京城的高考狀元。 他原來是這么優秀的一個人,現在卻活得艱辛落魄,不論是誰提到他,除了鄙夷便是唾棄。 他們到底憑什么呢?她又到底,怎么才能忍心? 謝昳拿著那份檔案去找了謝川,她生平第一次跪在他面前,求他幫她查一查。 是她做錯了嗎? 她沒有錯啊,她就是……沒有錯,她只不過是想要讓她心上的人,能夠照到太陽。 -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響了一聲,打破滿室的沉默,謝昳按著發澀的眼睛將手機從包里拿出來,一臉怔忡地看著那蹦出來的短信。 【謝昳,你剛剛……什么意思?】 她用手指頭一個字一個字摸過去,心下揣摩江澤予發這條短信時候的表情,是惱羞成怒、不解還是怨恨? 她忽然響起了Max剛剛的話——你想要知道答案,不如自己去問他。 她抖著手點開短信回復,但只敲到“如果”兩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 她把手機塞進包里,低著頭抱著膝蓋。露背禮服還沒有換下來,冰涼的大門貼著后背,絲絲寒意竄遍整個身體。 現在再問,又有什么用呢?和當年不同,這件事情現在牽涉得太大,周家、謝家、她還有江澤予。 又哪里是她一個人能夠做出什么選擇的? - 黑色賓利上,成志勇看著江澤予,猶豫著問了一句:“江總,您真的不去醫院嗎?” 江澤予盯著短信發送成功后毫無反應的手機屏幕,冷淡地搖頭:“沒事,腿沒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