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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起多大的價碼?!?/br>衛雪卿直覺便想反駁,轉念一想卻又愣住,那感受荒謬得他幾乎要笑出聲來。只因他忽然之間意識到,衛飛卿果然是全天下最舍得為收買人心“下功夫”又為之收獲最大利益的人。賀修筠聰明能干又心狠手辣,對欺騙她的人即便是親生父母也狠得下心下得去手,這時候發現被衛飛卿從頭騙到尾,休說反抗,到此刻竟連一句重話也還沒說出口。萬卷書梅萊禾等人誰不是江湖中少有的高手更兼心性豁達,他們卻從來對衛飛卿全心信任又維護之至,這份維護顯然更勝于對他們真正應當要效忠的賀春秋,以及在他們心中理當與衛飛卿分量一模一樣的賀修筠,休說衛飛卿這時候只是口中威脅眾人,哪怕他稍后真要下狠手了,這兩人有可能出手阻攔,卻想也知道絕不可能傷他一根手指頭。而他自己呢?他一生中絕不肯信任任何人,對煜華是當做弱者憐惜維護,而對于他平視之人哪怕是多年合作的“meimei”賀修筠也從來都存了一分警惕,偏偏不管他承不承認,實則他心里早已將衛飛卿視作朋友,更隱隱佩服他的心性與手段。謝郁與衛飛卿接觸比他還要少,適才卻要為他與賀修筠之故維護他們的母親衛君歆。更重要則是……段須眉。獨來獨往的段須眉。一把銹刀斬天下的段須眉。從前不在乎任何利用與利益,捅破天也只為了“我高興”的段須眉。此刻他就站在衛飛卿的身邊。雖然他看都未多看一眼衛飛卿,沒有像他們一樣提各種各樣的問題,沒有傷心沒有憤怒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但他也沒有從他的身邊走開。這已經是一種態度。被衛飛卿十成十的欺騙以后表現出來的態度。這大概便是衛飛卿對于收買人心所下功夫的最大限度的體現。世上還有誰能比他更成功?衛雪卿看著段須眉,又看向此間唯一還未參與今日混戰也唯一至今沒有出現任何反叛之人的關雎眾人,他突然有些好奇想道,這些在最初被他是為最佳盟友殺傷力巨大的人,稍后他們的刀會指向哪一處呢?他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卻不料在他這樣想的時候,有人身體力行的幫他將這問題擺上了明面。一人兔起鶻落迅如閃電般撲向了衛飛卿,快到場間不計其數的高手卻無任何一人看清他樣貌與動作,唯獨只看見半空中劃過一道雪亮的劍光。陽光照耀之下,那劍光竟比衛雪卿先前刺向衛盡傾那集大成的一劍更為森然。劍光所指的盡頭當然就是衛飛卿。以眾人所知的衛飛卿的實力,他絕無半分能夠避開這道劍光的可能。事實上他也沒避。休說避,他甚至連動也未稍動一下,甚至連嘴角那三分柔和的弧度也依然掛在他哪怕布滿脂粉卻仍舊令人驚艷的臉上。那劍光最終卻沒能刺中動也未動的衛飛卿。動的是另一個人。迎上劍光的則是一把刀。人自然是段須眉。刀當然是破障刀。有破障刀在前,世上哪怕再有千萬道劍光,也絕不可能對衛飛卿造成一星半點傷害。段須眉轉瞬與那個至今未叫人看清形貌之人以快打快斗上十數招。衛雪卿不由得嘆了口氣。他雙眼看得很清楚。就在那劍光劃向衛飛卿之時,只剩一口氣吊命的賀蘭雪竟忽然之間翻身坐起,武功全失的賀修筠不知何時手中多出一把弩箭正瞄準那與段須眉半空中激斗的殘影,原本牢牢守著杜云的謝郁手中溫柔刀已出鞘,梅萊禾、萬卷書與清心小筑賀小秋同時上前三步,清心小筑若干門人亦往前邁了一步,甚至煜華與他自己也情不自禁往前邁了一小步。這都是那一瞬間所有人根本未經過任何思考自然而然就做出的反應。這才是最真實的反應。哪怕他們所有人都知曉,其實衛飛卿大概根本不需要他們任何人救援,衛飛卿那一身血腥味雖不知從何而來,可所有人都從中嗅到了強大與恐懼。他自然也看到衛飛卿的目光與他一樣,同樣不著痕跡自眾人身上掃過。只是他心里究竟想些什么,衛雪卿卻半點也不知了。一輪激戰過后,那兩人總算各自退后數步停下動作。眾人直到此時才看清,那個使劍之人竟是登樓原先的鳳凰樓主丁情。丁情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在場根本無人知曉,但至少所有人都看到,在他與段須眉這一番交手中兩人暫且還未分出勝負。丁情這個人也很是奇怪。他有一點與舒無顏十分相似,那就是他并非是個惹人注目之人。謝殷在的時候,一切與登樓相關之事所有人都看著謝殷,而謝殷離開之后,眾人目光望著謝郁,望著花濺淚,望著四大高手,卻無人看一眼嚴格算來在登樓中真正地位僅次于謝殷的丁情。似乎沒人記得他的存在。直到他主動出擊。這樣一個武功絕頂之人,若非他有意為之,想必任何人也絕不敢忽略他分毫。衛飛卿初見十二生肖令狐淵之時便感嘆過,這也是一種本領,令人防不勝防的十分強大的本領。丁情冷冷道:“固然我登樓與各派之間尚有恩怨,只是此時此刻咱們最好先齊心合力做好一件事?!?/br>他沒說什么事,但場中所有清醒之人目光都不由自主望向了衛飛卿,每個人都知道他所說的究竟是什么事——拿下衛飛卿。中蠱之人的瘋狂已被遏制,衛盡傾人不在此衛雪卿沒理由再與眾人作對,此刻拿下衛飛卿,最大的威脅自然迎刃而解。段須眉沒有說話,只淡淡瞧著他。如同瞧著一個死人。丁情也在看他:“你回護衛飛卿的理由是什么?”段須眉沒有說話。更準確的說法是,他沒有話說。他只是,只能夠那樣做,而已。衛飛卿忽然道:“須眉?!?/br>段須眉渾身微微一震。不止是因為衛飛卿來此之后終于理會他,更因為在此之前衛飛卿從未如此親密喚過他姓名。衛飛卿道:“你退下來?!?/br>段須眉不知他想做什么,但他聽他的話早已成了習慣,不由自主就退后了兩步。然后衛飛卿上前兩步。他手中不知何時已握著他那把甚少曝于人前的斬夜刀。不止旁人盯著他的那把薄如蟬翼又刀光如芒的刀,他自己也在盯著他的刀,略略感嘆道:“我十歲得知自己身世,至十二歲查清各種一切真相與隱情,然后我為自己選擇了這把刀,為它起名‘斬夜’,發誓總有一天要用它斬斷這令我半分也不認同的世道。我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