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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表情聞那“戲”之一字終于一寸寸崩潰下去,手中刀漫無目的往前一送,仿佛要為他內心的慌亂無措找個缺口:“你適才不是想要與我拜堂么?你適才說你什么都不拜可是你……你難道不是想要與我拜堂么?”他知道是戲啊,他知道。他也想配合賀修筠。可是在那瞬間他分明看見了賀修筠微屈的頸項。那瞬間他是什么感覺,他已經回想不起來了。他只知道他已經不想配合任何人了。他只想成全他自己。成全這場婚禮。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他幾乎是帶著哀求、帶著懇切、帶著前所未有的露骨情深與一身扒掉皮的軟弱望著賀修筠。賀修筠卻仍是冷冷淡淡看著他:“誰知道呢,畢竟那刻已過完了,但我至少知道我現在要做什么,滾開!”她說著松開了手。原本纖白的手心已是一片血rou模糊。謝郁這才發覺,他適才溫柔一刀送出的地方,竟是賀修筠手心。他心下也不知是悔是痛,腳下倉皇后退。賀修筠看也不看他一眼,直直走到那兩人面前站定,雙眼眨也不眨與“沈天舒”對視:“我適才說,即便賀春秋與衛君歆就坐在那位置上,即便我新婚行禮,我也絕不會跪他們,而我也確實未曾下跪,你以為如何?”“我認為你做得對極了?!薄吧蛱焓妗比崧曅Φ?,“他們欺騙你,蒙蔽你,把你當傻子一樣耍弄,你若跪他們,又將為父的顏面置于何地?你這傻孩子,你瞧瞧自己的手,怎的就不躲開呢?”“我如何躲得開?”賀修筠輕聲道,目光尋向滿目震驚的賀春秋,“你擺出這么一副不敢相信的臉孔做什么?你三日之前親手廢了我一身武功,不就是謹防著我與這位聯手掉過頭來對付你們么?你是不是以為我一口答應這場婚事目的同樣是取這位的性命?如此看來你倒是當真未料到我與他早有聯系了?!?/br>賀春秋顫聲道:“難道你不想取他性命?”他想到自從揭穿賀修筠,他這些日子是如何來安慰自己?他一遍遍想,賀修筠固然現在怨他們,但她最怨最恨之人必定是衛盡傾,只要解決了那個人,那他們之間總歸還有挽回的余地,他們一家……總歸還能回到從前。然而……“我為何要取他性命?”然而賀修筠歪著腦袋奇怪地看著他,妍麗面孔上盡是嘲弄,“你可別忘了,你才是那個欺騙我、耍弄我甚還親手廢了我武功的人,到底誰給你的自信,讓你如此理所當然認定我要借著你們的手來對付我的親生父親?”“親生父親”四字出口,賀春秋如遭雷擊,踉蹌退后數步。賀修筠看他這反應仿佛極為得趣似的,咯咯笑個不停。賀蘭雪一手扶著賀春秋,低聲道:“別說了?!?/br>賀修筠目光森冷掃她一眼:“這里沒你的事,閉上你的嘴?!?/br>“筠兒豈能對你母親如此無禮?”“沈天舒”看似真誠訓她一句,隨即轉向失魂落魄的謝郁笑道,“郁兒適才說你與筠兒之間只差一禮,這話可著實不對。適才她高堂未在,你二人拜了一對假作父母的騙子,這可做不得數。依我說,你二人再完完整整行一遍禮好了,畢竟……我與阿雪作為筠兒父母,總歸還要親自接受你二人跪拜這才能安下心?!?/br>“沈天舒”與謝郁說完這句話,這才又轉向始終冷冷看著他的衛雪卿微微笑道:“妻是誰,夫又是誰?別人說話我可以當做放屁,你問的話我卻總要回答的是不是?那我現在就回答你,妻是賀蘭雪,夫是……衛、盡、傾?!?/br>“衛盡傾”三字如同一聲炸雷,一剎那劈在了整座登樓、整座建州城、甚至整個武林的頭頂,劈得大廳內外數百近千號早已被他幾人對話震得神魂不符之人瞬間醒過神來。也劈開了一個人的動作。“傾”字末尾,衛雪卿手中一直把玩的幾只飛鏢如同箭一樣射了出去。眾人很難形容這幾只飛鏢究竟有多快,多凌厲。跟這幾只飛鏢相比,那支如今有可能還插在清心小筑門匾上的袖箭如同小孩子扮家家。跟這幾只飛鏢相比,那幾只適才越過了謝殷、伯謹然、霍三通三大高手將御賜牌匾劈得四分五裂的飛鏢如同路邊雜耍。這幾只飛鏢盡數朝著“沈天舒”、不,是朝著衛盡傾的面門而去。飛鏢出手的瞬間,衛雪卿已然拔劍在手。這廳中從未有人見過衛雪卿出劍。謝殷原本有機會見到的,但他退避了。是以衛雪卿的這一劍,沒有任何人看清他如何拔劍,如何出劍。只知這道森冷的劍光同樣直奔衛盡傾面目而去。衛雪卿的聲音比他的劍還要更加森冷十倍:“既然你早已不要臉,我就替你剮下了這層皮吧?!?/br>(還差三百字才到六千,于是不分章了~)第93章成敗不妨一戰罷(四)那幾只飛鏢很難回避。這把劍更難回避。即便是如衛盡傾這等場間沒有任何人清楚他底細的高手。但衛盡傾竟連一點回避的意思也沒有。他只是順手做了一個動作。他將站在他身側的賀修筠直直拉到了他的面前。擋在那幾只飛鏢、以及那把劍的正前方。他動作太快。最重要無人料到他會做出這個動作。畢竟他們倆片刻之前還在上演“父慈女孝”,衛盡傾做出這動作時,臉上甚還盈盈掛著頗為慈祥的笑意。衛君歆與賀蘭雪驚叫聲中,賀春秋與謝郁暴起向著二人撲過去。但明顯已有些晚了。那幾只飛鏢帶來的勁風已將賀修筠吹彈可破的俏臉拂出幾道血痕,頃刻間恐怕就要盡數釘入、不,是穿透她的腦孔。這個時候即便連衛盡傾出手業已晚了。除非賀修筠能夠自救,又或者——衛雪卿手中長劍后發先至,在幾只飛鏢即將與賀修筠面目相觸的一瞬間叮叮當當將其盡數拂落。他提劍的手并未放下,面白如紙,直直看著衛盡傾的雙瞳卻厭憎幽深得看不見底。“霜寒劍……一劍霜寒十四州?!毙l盡傾笑盈盈看他手中長劍,“你使這把劍,可比我當年使得要好。你們兄妹情深,為父老懷安慰?!?/br>一人閃電般朝著他撲過來,口中冷聲道:“老夫現在就宰了你!”兩人以快打快,轉瞬交手十余招,再度分開卻見各自身上都掛了些彩。與衛盡傾交手之人自是賀春秋。他適才說那句話時每個字都在顫抖,到這時與衛盡傾打了一場,面上肌rou仍不可抑制的輕顫,可見他怒氣之勝,以及對適才之事后怕到甚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