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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退后三步,任由丁情撥開他的劍,轉身,頭也不回。委實……令人反胃。衛雪卿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他大多數時候總是不動聲色,運籌帷幄,算無遺策,利用一切可利用之人之物。段須眉最煩不過這種人,他卻在衛飛卿意愿下幾次三番或主動或被動替這人解決了好幾樁天大的麻煩,要說原因——段須眉淡淡道:“真是任性?!?/br>或許正是因為衛雪卿身上甚少見到卻不可否認的這一點任性妄為吧。或許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以這一點任性妄為為目的吧。衛雪卿挑眉:“你這是同意與我聯手了?”“你不是‘不太喜歡’我么?!倍雾毭祭淅涞?,“我說過我在此等人,你大可以等他來后與他商議?!?/br>以為,他就是段須眉而已,不打算當“段令主”。衛雪卿目光不動聲色從關雎眾人身上一一掠過,果然見到從杜云、龍皇到隱逸村眾人,無不是將目光與注意力全副都放在段須眉身上。眼珠轉了轉,衛雪卿忽然一整神情笑道:“說來我機緣巧合,得知段大俠、也就是段令主父親昔日一切冤屈之事,不知諸位有沒有興趣聽上一聽?”第88章請君一杯斷頭酒(中)衛飛卿坐在建州城中當日他與段須眉曾短暫停留的茶樓之上。他已在此自斟自飲許久。周遭卻沒有任何人看過他一眼。因為他此時的模樣委實不起眼極了。他在此從午后一直坐到傍晚,從登樓各方混戰、近日鳳凰樓流走兇徒不時在城中出沒的閑談一直聽到謝殷重整登樓為謝郁準備大婚之事。這才終于見到謝郁從長街的那一頭走過來。謝郁還是那個謝郁。衛飛卿看著他慢慢走來的身影,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情形。不是東方世家被困那次,而是更早以前、當他還只有十四歲的時候謝郁護送賀修筠回清心小筑的那一次。那時候的謝郁也只是個未滿十五歲的孩子。但他就像今日這般,穿著一身青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明亮而年輕的眼神之中帶了一絲郁氣,表情看似沉穩其實分明是沉默,尤帶稚氣的臉上一派老成的穩重。望向賀修筠的目光充滿眷戀不舍,行為上卻又守禮克制到近乎古板。他說出他的名字叫謝郁時衛飛卿想,啊,果然是這個名字,看面相就該叫這名字。他們二人全程都未說過一句見禮與道謝以外的話。衛飛卿卻奇異的對那個態度禮儀看上去有三十、眼里卻分明藏著一抹三歲孩童才有的極致的天真的十五歲少年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后來賀修筠答應與少年的婚事,衛飛卿心里倒很是贊賞她眼光。謝郁除了他目中那一點郁色,委實配得上賀修筠。如今的謝郁呢?他還是穿著青衫,走路的動作隨意了些,更慢了些,不再時時刻刻像標桿一樣挺拔,頭發也只隨隨便便扎在腦后,面上的沉默不再用沉穩來掩飾,眼中的郁色卻已擴散到渾身上下,就如同他的名字,渾身都寫滿一個郁字。衛飛卿看得直皺眉頭。他忽然又不太同意這樁婚事了。謝郁行上樓來,在他對面坐下,自斟自飲一杯,這才向他解釋道:“那位遣了人暗中看管我,我接到你傳信后先甩脫了身后之人,這才趕過來?!?/br>衛飛卿再替他倒一盞茶:“他如此忌憚你,為何不索性將你關押在登樓之中?你可別告訴我登樓除了鳳凰樓再沒第二處暗牢?!?/br>謝郁自嘲牽了牽嘴角:“大概也怕激怒我做出甚極端之事吧。況且他一向自信,登樓看似出了天大的變故,他卻仍自信但凡我還在建州城里,便永遠在他掌控之中?!?/br>衛飛卿似笑非笑:“看來他對于你為何接受這樁婚事的懷疑比我更甚?!?/br>謝郁沉默片刻,道:“我告訴他事到如今他與我大抵永遠做不了一對如我從小想象到大那樣的父子了,二十年期望一朝落空,我總得想辦法填補內心?!?/br>“這是你告訴他的理由,那么真實的理由呢?”這一次謝郁沉默更久,半晌方啞聲道:“不管你信不信,當年護送修筠回賀家的那段路,當真是我此生走過最漫長又最短暫的一段路。我告訴謝殷的都是真的……至少是大部分的理由?!?/br>衛飛卿慢慢放下手中茶盞,輕聲道:“我想知道的是那一小部分理由?!?/br>或許賀修筠是謝郁心中僅剩的救贖吧。但他并不關心。因為事到如今他再不能一廂情愿的認為謝郁也是賀修筠心中的良人。都是……戲而已。謝郁道:“我離開關雎之前,修筠懇求我答應這件事情?!?/br>衛飛卿心頭如同被針給扎了一下,疼得又綿又密,疼得他幾乎要失笑出聲:“所以呢?她是怎么跟你說的?”“她說,無論任何時候,面對任何情形,如若兩家提出要cao辦我二人婚事,希望我都能應承下來?!?/br>衛飛卿不由冷笑:“然后你就傻兮兮的答應了?一絲一毫也沒覺出你心上人有任何問題?一時一刻也沒想過問她原因?即使到現在明知一切都是她的陰謀,她手下的人常年埋伏在登樓做內應,她故意失算落入賀春秋掌控之中,她早已猜到之后的情形算準了賀春秋與謝殷十之八九要選擇聯姻,她根本是在利用你,你知曉這一切,卻還是癡心情長的任由她利用?”賀修筠。賀修筠。這個名字如今念來,竟如此讓他陌生。她一步步引導衛飛卿揭開她的身份。她說希望衛飛卿給她一個她所做究竟對是不對的答案。她看似十分在乎衛飛卿。實則她卻沒有預留給衛飛卿任何一絲面對她說出答案、做出他的選擇的機會。她也沒有給萬卷書、梅萊禾等任何一個真心對待她的人機會。她選擇統統拋棄。她繼續欺瞞,繼續利用,繼續一個人獨自前行。衛飛卿直要咬牙切齒。謝郁道:“她有問題又怎么樣呢?難道我能當場拿下她回登樓問罪?況且……那時候誰又沒有問題呢?!?/br>衛飛卿望著他毫無血色的臉,心中一動。謝郁離開關雎之前是何情形?正是梅萊禾告訴他關于他母親的身份、他父親的所作所為,令他覺得大概全世界都有問題的情形。那種情形下賀修筠偏生還要在謝郁面前明著表現她有問題,真是很殘忍的利用。那種情形下謝郁還能一口答應賀修筠的請求,真是很深刻的感情。謝郁續道:“而我之所以繼續履行這承諾,是因為我已猜到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