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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自當如此?!?/br>他與眾人都不是傻瓜。關成碧先前說那話,縱然他們一時被蒙蔽,但很快便想透其中關節。他們做出的決定,自然也就與關成碧原先所預想的一模一樣了。關成碧咬緊牙關,竭力想要維持高傲的神態,眼淚卻無法控制的和著面上的血一滴滴流下來。萬分狼狽。無人注意到段須眉在這過程中吹奏了一聲笛音。即便有人注意到,卻也無人猜到他是在作甚。是以大雕倏忽而至,段須眉提著關成碧,衛飛卿閃電一樣將煜華從賀小秋手中奪過來,四人頃刻乘上雕背下刻就消失在眾人眼前之時場中竟無一人反應過來。唐無方佩劍尚還握在手中,石元翼依然只朝著段須眉與關成碧適才所站位置跨出一步,賀小秋尚在左右為難,然后他們便同時失去了他們的目標。石元翼清醒過來便是朝著已然只能看見一個隱隱約約黑影的半空之中大吼一聲,隨即立時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口中喃喃道:“登樓,登樓……”一邊說一邊已要跟隨大雕離去的方向而去。他想走,卻有更多人不想他走。唐無方橫劍攔在他面前,冷冷道:“既然暫時叫那賤人逃脫一命,那就只好先用左護法祭劍了?!?/br>石元翼喝道:“讓開!”回答他的是數百兵器齊齊出鞘的冷厲聲響。此刻擋在石元翼面前的所有人,無疑都是阻礙他前去尋找關成碧的敵人,雙方之間,又哪里還有半點同門之誼?石元翼雙目血紅執劍在手:“師妹不希望你們繼續活下去,那你們便都去死好了?!?/br>*賀小秋與北堂岳無聲對峙。北堂岳身邊不知何時也已悄然聚集了一幫人,都是陸陸續續從城中趕過來向他復命之人。自然并不如清心小筑人多。現下賀小秋有兩個選擇:其一先行選擇與余下的長生殿之人殊死拼殺,而后解決零祠城剩余事,前去馳援登樓。其二暫且放過長生殿之人,畢竟在場每個人都清楚:長生殿內部同樣還有一場無論如何無法避免的廝殺。賀小秋會如何選?*煜華坐在大雕背上,看著下方迅速變得遙遠渺小的零祠城,呆呆想,她此番能見到衛雪卿嗎?她要如何告訴他此間事?衛雪卿還能夠回到這里來嗎?乘上大雕最初的震撼過后,關于段衛兩人何以一夜之間出現在距離關雎千里之遙的長生殿答案已不言自明。但煜華不關心這個,她一心只想著衛雪卿,以及另一件她必須要問出口的事:“為何要帶我離開?”衛飛卿并不看她,只淡淡道:“我以為你會更愿意跟我們走?!?/br>她自然愿意。她一分一刻也不愿再與石元翼待在一起。只是……煜華咬唇道:“衛飛卿……為何你總是如此坦然?”在大殿之中是那樣,分明她的性命與他全不相干,他卻順手將她從石元翼劍下救出來。分明她是誰的女兒與他們全不相干,他們卻天經地義一般出言幫她。此時亦是這樣,知曉她不想待在那處,他便自然而然帶她走了,全不顧他們實則從頭到尾都是敵人,他根本就只該如大殿初見時那樣與她甫一見面便大打出手。衛飛卿道:“順手為之,不必掛懷?!?/br>煜華發呆片刻,忽道:“是不是因為你明知我留在那里,只會看見他頭也不回的追著你們前來的背影,看見他全然忘懷我這個人存在,是以你才順手帶走了我?”實則在衛飛卿說他要帶關成碧去找衛雪卿之時,她已預想到那番景象。此刻若說她有甚感受,大抵……是劫后余生。衛飛卿沖她笑了笑:“你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子,你給我一刀,我便還你一刀,這是天理。但你沒做過的事,卻不必為此遭受太多折磨?!?/br>呆呆看他半晌,煜華低聲道:“你與段須眉……我不討厭你們??晌覟榱俗鹬?,還是會想方設法殺死你們?!?/br>她當然知道這兩人不是真的好心帶她去與衛雪卿相會。這兩人所做的一切,包括順手解救了零祠城、長生殿與清心小筑的危機,目的不過是要化解關雎之危。衛飛卿不答反問:“你將衛雪卿看得比命還重,他呢?他為何要將你留在長生殿中?難道他不知你與石元翼之間矛盾?”“他便是知道才會如此做?!膘先A面上略過一絲慘然,“我從前……未必對那人就沒存過些許希望。他知道,是以他才做了如此安排?!比欢@一番原本出于衛雪卿難能體貼好意的安排,卻終究磨滅了她心底里最后一絲對于親情的向往。衛飛卿有些嘲弄勾了勾嘴角:“這衛雪卿該厚道的時候狠辣,該果決的時候偏要天真,當真有意思得緊?!鳖D了一頓,他又道,“你若愿意,也可以說一說你與石元翼之間事?!?/br>段須眉聞言不由看他一眼。心道這人說衛雪卿天真,難道他自己不是更甚?總是同情不該同情之人,總是對身邊任何人都存一份透徹的理解與體貼的心意,總是在最適當的時候對人表達最適當的關懷。“又有什么可說呢?只怕你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吧?!膘先A自嘲笑一笑,看一眼早被段須眉點了昏睡xue的關成碧,“她與石元翼乃是青梅竹馬的師兄妹,自幼長于長生殿。石元翼中意她,她卻傾慕衛盡傾。后來她與衛盡傾成婚,石元翼……哈,石元翼醉酒與我娘親一夕風流。后來我娘親因生我而死,我也險些被他掐死,是因為……是因為她開了口,我才得以活命。在他的眼里,我娘親也好,我也好,不過是他一時糊涂愧對心上人的證據而已,只怕我存在一天,便是在抽他的耳光。我娘親無名無分,從前也不過是殿中一位侍女,我至今連她完整的姓名也叫不出……但實則我自己的姓名又何嘗完整?煜華,煜華,難道我能跟人講我姓煜么?這真是……何其可笑?!?/br>她短短幾句話就講完關于她自己身世的故事。二十年來長生殿人人都知道,卻無人聽她親口講述過一句的故事。每講一個字,她便對衛飛卿感念多一分。每感念他一分,她心里的慚愧便更深一分。衛飛卿忽道:“你可以姓衛?!?/br>煜華一呆。段須眉淡淡道:“你也可以姓段?!?/br>“你還可以姓周,姓吳,姓鄭,姓王?!毙l飛卿道,“為何你要執著于姓石呢?哪怕這世上沒有第二個姓煜的人,卻不代表你就不能大聲告知天下人你就是姓煜。重要的是,你根本不必逼著自己去強求一個你內心里也未必就愿意追隨的姓氏?!?/br>煜華半晌苦笑道:“多謝你?!?/br>一時再無人出聲。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意的事呢?她想道,衛飛卿說的真是有道理。她一心想要有個堂堂正正的姓氏,可那個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