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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回了,不得殺生!”如榔錘頭,朱悟能癟癟嘴,眼睜睜看著那兔子被他們的說話聲嚇得一顫溜了出去,頗是惋惜地搖搖頭,“真是吃素吃了這么多天,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br>沙悟凈聽著倒是一笑,他抬頭看了朱悟能眼,“那二師兄,你嘴里的鳥呢?”朱悟能一啞,哼哼著拍了拍沙悟凈的頭,語意拖長,“老沙,我嘴里沒鳥,別處還是有的~”孫悟空正確認好此處的安全,設了道透明結界??钢艚涍^二人身側時,聽著他這兩個師弟沒個正經地打趣著葷段子,不由搖搖頭啞然失笑,最后卻神色微淡,不似往常興致勃然地參與進去。他在洞口尋了塊高石坐下,翹著二郎腿看山間風光,看天際行云,心神也隨著眸光漸漸恍惚,飄飄蕩蕩的無處可系。唐三藏這會兒安放好了行囊,走出洞來瞧見孫悟空反常地出著神,心里一動,便放輕腳步走至身側,聲音溫朗低沉,如水脈脈,“在想什么?”“師父?”孫悟空被他那一喚從沉思翻騰間叫醒,眉眼一挑訝然之余,帶著些沉浮欲休的意味,眸間映著光卻不似明亮?!澳阍趺磥砹??”“怎么,為師無事便不可尋你?”唐三藏揚手,落于他頭上,半揉著摸了摸,把孫悟空向來引以為傲的金毛揉得一團蓬松散亂?!拔仪颇阋徽丈袼紲o散的不知在想什么,做師父的自然該來關心關心徒弟?!?/br>孫悟空想他們這幾個徒弟各個都是有重重心事的,怎么不見師父去慰問關心老朱老沙。他甩甩頭,躲過唐三藏那作亂的手,“我也沒想什么?!?/br>他沉默了一剎,“只是心中不知,我們幾個……可是最后也都是要成佛的?”唐三藏聽得這話,愣愣之下,手不由頓住,然后慢慢如蝸??s殼般,一寸寸地收了回去。“自該是……”說到最后,他卻無以為繼,抿著唇神色不明。當初李玄清深受宮中鬧鬼之苦,為了超度那些亡魂,為了宣揚佛法,為了鞏固那好一方大唐江山,他踏上漫漫取經之路。而如來佛也與他們曾說過,若最后取經成功,他們師徒四人,外加那匹白龍馬,也一一位列仙班佛道。成佛成仙,誰不想?更何況他這么個一心向佛畢生求法的凡界和尚。孫悟空看著他,握緊拳,又舒張著手指松開。“那成佛后,可還有可能墮回眾生?”唐三藏一怔,心底半沉,“成了佛自然是不可能退轉的。你莫沒聽過那句話?已作真金,詎復成礦?!?/br>“真金?”孫悟空聽著,卻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可我怎么覺得,佛也并非全然心無雜念?”如來派他們取經,為的是佛教東擴,弘揚佛法。當年他和金蟬子相交時,如來也百般阻撓,疾言厲色……這些不是執念又是什么?孫悟空想著,呼吸如潮翻滾漸涌漸促,手中如意棒被握得生緊,掌上一道道紅印。唐三藏斂著神色搖搖頭,“佛皆證得一顆菩提心,怎么會仍有雜念?是你等眼有迷障,才會見佛如見迷障?!?/br>孫悟空哂笑,“既如此,為何不是佛有迷障,才會見眾生如見迷障?”唐三藏啞然,抬手一把拍上孫悟空的頭,“你這弟子,真是乖張!若讓佛祖聽得去,怕再關個五百年都是小的?!?/br>“你當我會怕那如來老兒?”他半挑眉,嗤嗤著,“當年要不是老孫我在無天界受刑了一百年,出去后法力只恢復了七成,那老頭又拿金蟬作要挾……”說著,他卻似反應到什么,猛地剎住,話語截然而止,只??帐幨幍氖掞L刮進猶張的口中。唐三藏自然聽得最后那兩個字。金蟬。金蟬。他看著孫悟空怔怔的神情,想起那夜他脫口而出的金蟬長老,不由一點點皺起了眉。聲音冷了幾分。“說啊,怎么不說下去了?”孫悟空失神看著唐三藏那俊秀如玉的面貌,除卻神情,和記憶里的那人簡直重合無二。他搖了搖頭,閉緊了唇,“沒什么可說的?!?/br>每每談及心上人便緘默不言,唐三藏如何看不清?那什么金蟬長老,在他這大徒兒心里占得極緊。他笑意微薄,“怎么會沒什么可說的?你倒是說說看,那金蟬長老究竟有什么值得你掛記的。嗯?”孫悟空快要失笑,出口的聲音卻帶著顫,似磨過百般砂。“他從來沒什么值得我掛記的?!?/br>高高在上的佛界第二大弟子金蟬長老,有什么值得他念念不忘的?如冰如霜,清冷寒涼,如遙遙月色隔絕萬里,比起溫柔慈悲的觀世音更是冷心冷情幾分。那樣的人,說十句都不一定回你一句,面色漠然萬年不變,就算為他剖心剖肺他也不會有絲毫動容。孫悟空閉上眼,神色微涼。可他畢竟和菩提有同樣的魂魄,就如同此時此地的唐三藏。而那人……或許也曾是溫柔過一刻的。在他遍體鱗傷落得半死為他采來俱勿頭時,他摸著他的頭,低低嘆了聲。“你怎么這么傻?!?/br>只這么平淡如水的一句,卻偏偏流進了他干涸枯裂的心頭去。撫平道道求而不得的焦苦褶皺。無論是菩提的半生縱容,還是金蟬的片刻溫柔,他都緊抓著念念不忘了許久。如同行走在沙漠里的旅人,死死緊追著縹緲如蜃影的水源,哪怕這意味著要忍受長途上更為困久的煎熬干渴。雖聽那人如此言說,可唐三藏畢竟不是傻子,他知道孫悟嘴上說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樣。行了這么一路,親眼歷過那么多貪嗔癡愛恨欲,那人眼中的執念就如同一道橫亙的刺,插/進心頭間看得越發分明。他知道有時候孫悟空看著他,實際上卻是魂飛天外想著他不曾相識的另一人。或是他第一個師父,又或是那個金蟬長老。還真是因果報應。唐三藏想。當初那一個個夜里,他抱著孫悟空卻夢語喃喃喚玄清,如今卻反來叫他也悟了這般心情。就像揣著起起伏伏的潮浪,滿滿地塞住了胸口,卻無處傾瀉,沉壓得酸疼。他半笑了笑,眸色幽深,張口想說些什么,卻到底還是搖搖頭轉身走了。既是要成佛的,還想那些無用風月做什么。只是步經閑聊的朱沙二人身側時,他不知想起什么,腳步倏然停了下來。“悟能,悟凈,為師有話問你們?!?/br>唐三藏正著神色,特意回頭看了眼蹲在石上沒往這邊看的大徒弟,轉首相問,“你們可知那金蟬子……究竟是何人?”朱悟能一聽,兩眉倒揚,和沙悟凈兩人面面相覷看了一眼。他摸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