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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玄歌和司徒凜月回到枟州時,恰逢荀風上門來告別。“荀先生要走?”左玄歌有些驚訝。“嗯?!避黠L雙手合圍彎腰行禮,“荀風謝王爺歸還自由之身?!?/br>“先生不如在王府用過便飯再走?”左玄歌誠信相邀,荀風也就不矯情拒絕了,在左府用過一頓家宴,堅持婉拒了左玄歌替他備的盤纏,一身素凈白衣款款而去,上了一輛半舊的樸素的馬車,就著漸漸西落的霞光緩緩轉動車輪離開王府門前的街巷。左玄歌倚著門前的紅柱有些遺憾:“白瞎了我那么多力氣啊,李言清這個沒用的家伙,居然連荀先生也留不住?!?/br>“徒兒有這成人之美的心已屬難得?!彼就絼C月將他拉起來靠在自己的身上。“我可不是為了成全他們,讓李言清欠著我的感覺多好?!弊笮枵f著有些怨懟地望了師父一眼,“況且何謂難得?難道在師父的心里我是一個很不善良的小人么?”“你就不怕,這份恩情太重,他還不了索性便不還了?”左玄歌盯著師父看了一瞬,再一想李言清那無恥的性格,點頭凝重道:“嗯,師父你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我現在應該去盡情嘲笑一下他,讓我爽一爽,以彌補此番算計失策的損失?!?/br>說著左玄歌還真牽著師父就往橘子樓的方向去了。橘子樓與陵西王府只隔了一條街,聽說李言清那鐵公雞已經將整樓包下,與左玄歌做了“隔街鄰居”。師徒二人走到橘子樓近前,就看見了樓前的蕭索白衣,寬廣的衣袖在身側微微浮擺,竟有了些出塵味道,他學荀風穿白衣,現在連帶著氣質竟然都有了幾分像。等著師徒二人走進,李言清笑嘻嘻地扭頭,他的笑容純凈無雜質,只是這個人卻是滿肚子的壞點子。“左玄歌,你說我把這兒改建成一個府邸如何?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清風山莊’,無憂自擾清風自來,可不是別有一番味道?”左玄歌白了他一眼:“不怎么好,我可不想跟你做鄰居?!?/br>李言清眉眼彎彎,看似很高興的樣子,一點也不理會左玄歌的話:“你給我把這塊地盤下來吧?你現在是陵西王了,給行個方便?”“我跟你很熟嗎?”左玄歌做出思考狀,“我怎么記著清曉書生的名言是不談交情,只談生意來著?”“我想過了,你給了荀先生自由,這個我還不了,一輩子當牛做馬也還不了啊,依著我的性子,既然還不了索性就賴了得了……”李言清頓了頓,終究將有些話咽了下去,拋開這些沉重樂呵呵地道,“可惜我不是一個那么無恥的人呀?!?/br>左玄歌扶額,看出來了他有話還沒說透,決心不賴賬也絕非是因為他不無恥:“你留不住他也罷了,為什么不跟著他走?!?/br>一提這個李言清還委屈了起來,攤了攤手:“你以為我沒有死纏爛打一哭二鬧三上吊啊,奈何我使盡渾身解數他都不為所動啊,大概真是我一廂情愿自作多情了吧,不過,既然我愛他,便當尊重他?!?/br>左玄歌沒有立刻接話,他突然想起了私下里荀風對他說的一番話。“你問我可曾恨過皇上,可是怕我有何不軌之心?其實沒什么可恨的,一個人的身世本是與生俱來的枷鎖,他能讓我活著已是一念之仁。他給過我選擇,問我愿意同他回皇宮去嗎,進宮做一只富貴籠中鳥,或者當場死去,我什么也沒選。那時候跟著師父走南闖北地唱戲,心里眼里只有唱戲這一件事,我說,我想唱戲。他允了,到底是我當時太年輕,以為知道了那些唱戲也還是唱戲,卻還是成了一只籠中鳥,還是一只沒有尊嚴的籠中鳥,我沒有恨過他,只是后悔過自己的選擇,既然都要做籠中鳥,為何不做那金籠里的金絲雀,既然都是被踐踏尊嚴,為何不只在那九五之尊面前低頭?不過,現在不悔了?!?/br>說著不悔的荀風莞爾一笑,黛眉舒展,雙瞳煜煜,比那個在臺上風光無限的他更為華光萬丈美而動人。左玄歌突然明白荀風堅持離開的緣由了,一個渴望自由太久的人,大概是太害怕李言清是他的另一道枷鎖吧。“你也別喪氣,或許等荀先生在外走了一圈,就會明白過來了,興許就回來找你了?!?/br>李言清擺了擺手,一副斗志昂揚的表情:“我才不會喪氣,反正這輩子我生是荀先生的人,死是荀先生的鬼,我就在這兒等著他?!?/br>☆、權且一試“不說這些了,你隨我進來,有些事情我要告訴你?!崩钛郧逭f完,也不管左玄歌有沒有跟上,自己先進了橘子樓。他身邊的那個小童子歡騰地跑上樓,為三位大人端來茶水,李言清不耐煩地將他揮走:“去去去,將我師父留下的東西拿來?!?/br>“噢!”小童子應了一聲轉身跑了,回來時手里抱著個木匣子,他雙手合圍都抱不住,舉著匣子放上差不多夠他腦袋那么高的桌子,自己找了張凳子坐在一角。李言清微微笑地拍了拍身前的木匣,擺出手請左玄歌和司徒凜月坐下,待他們坐好才緩緩開口:“這里頭也沒什么要緊的東西,不過既然是說他老人家的事情,總得有點他老人家的東西在才顯得有氣氛?!?/br>李言清在木匣子上搗鼓了一番,轉了轉上面的幾個突出雕花,聽得盒子內一陣機械攪動的聲音,木蓋應聲而彈起來,將木蓋掀開,露出了里面擺放整齊的幾樣物件。擺在上面的一塊黃色粗布將左玄歌的目光粘了過去,那塊看上去平淡無奇的麻布上黑色墨汁鬼畫符似的畫著個奇怪圖案,他非常熟悉又從未理解過的圖案。司徒凜月拿出了左玄歌送他的那塊玉佩,玉佩上凹凸不平刻出來的紋飾恰如那粗布上圖案。左玄歌從師父手里接過玉佩:“總算我爹還有一事沒有騙我,這玉佩確實是我娘的東西,也就是風家的東西?!?/br>“這玉佩是你娘的東西,卻不算是風家的東西?!崩钛郧孱D了頓,大抵覺得自己的描述似乎還不準確,“至少跟風家現在那兩位莊主沒有半點關系?!?/br>“所以你師父是風家的二老爺,風梧狂的弟弟?”“不錯?!崩钛郧妩c點頭,笑容變得頑劣起來,“不過他還有一個名字,叫伏、彧、玨?!?/br>“你師父很忙嘛,倒是什么事都有他一腳?!弊笮枘樕详幥绮欢?,他支著雙手靠近李言清,“所以你待在枟州也算是你師父的指示?你一直在等我?”有李言清這一句話,左玄歌自然立刻明白了當年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何玉虹軒的恩人讓她們找當年他愧對之人報恩會找到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