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別開頭，不語。

……

最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在我找到第二份工作——某夜總會的服務生后，我去醫院看他，可是他卻不在病房。

當被告知他因中午突然腦出血而在手術時，我發瘋般跑到手術室前，眼中心里滿是絕望。

最后，他被推出來了，我問大夫他多久會醒來？他說不確定。

不確定……三天？一周？一個月？兩個月？？沒人知道……

但很快就輪不到我感慨了，因為他之前住院已經花了不少錢，這次手術的錢還差著一些還不上，而后續的治療費用更是還沒有著落，特別是如果他醒不過來，那么還要再做一次手術……

我的薪水對它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

我第一次，切身體會到缺錢的滋味。

我急需用錢，也想過問家里要，后來一想，我們既然敢跑出來，那就不能再尋求家里的幫助了。如果他們知道了，那我們必然都是要回家的，這就算是我們輸了，以他的性子，說不定醒來后還會郁悶死。

在夜總會正式工作前我們都會有一段時間的培訓，我們不僅要學一些酒的英文名字，背酒水單，還要學著走路，要學著端盤子，學著為客人下跪倒酒。這段時間，我也認識了一些人，當我問他們如何能快速有錢時，他們為我介紹了一條“明路”，那就是“小額貸款”。當時我還不知道它有個別稱叫“高利貸”，只是知道無抵押，第二天便可以領到錢，覺得很好，于是便借了，卻并不知道它有多么的恐怖。

我對錢沒什么概念，什么“五分”，“七分”等等的利息我都不是很明白，只覺得是利息而已，很快就可以還清的。

我第一次借了十萬塊，利息是“一角二”，一個月后還。只是那個時候我還不懂，一般來說“五分利”就算是很高了，而我第一次借就是“一角二”的利。出示身份證，并且簽訂協議后，到我手里的錢是扣除利息的，只有八萬八千塊。

這些錢大多用來償還本次手術費用，剩下的則交了他的住院費。

我一塊錢都要掰成兩半花，我平時每天吃三個饅頭，一包烏江榨菜，而現在只敢吃一個，每天都餓的要死，胃疼起來要命。

過年前一天，我十分精神的去買了面粉，rou和白菜，老人家說過年吃餃子要吃白菜餡的，象征“百財”。以前在家的時候我幫我媽包過餃子，雖然包的不好看，但是味道還行。

大年夜自己忙活了好久，終于煮好了一鍋餃子，待我把它裝好準備給他送過去的時候，才猛然發現他……還睡著。

晚上爆竹聲不斷，聲聲震天。外面鋪天蓋地的一片紅，樓上把電視機聲音開的很大，我能聽見董卿報幕的聲音。

一片喜氣洋洋，闔家歡樂。

飯盒“咣當”一聲掉在地上，餃子散了一地。

我無力的蹲在地上哭了，我努力的咽壓著聲音，可是依舊淚流不止。過年了，他不在……生死未卜。

餃子在地上躺著，占了點灰，皮都破了。我伸手去撿，然后一邊哭一邊往嘴里塞。

真香……真好吃……

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

只是，它其實也不是那么好吃……

過年了，他不在，這個年，還有什么意義……？

吃飽了，我地都沒擦，直接洗了洗手就往床上倒去。過年了，我想吃一頓飽飯后就好好睡一覺，吃完就睡，我的愿望多簡單。

一個月后，借錢的人來討債，他說要我還十萬。我咋舌，怎么會這么多？！

“利息借錢的時候就扣完了，現在你只還我本金就行?！?/br>
我說我沒錢，能不能寬限一段時間？

“再給你一個月時間，不過到時候你就得還我十二萬兩千四百四十塊?！?/br>
這就是“利滾利”，若是本月一分不還，那么則在本月連本帶利所得的結果上在乘以利息，以此類推，雪球越滾越大……只兩個月，他就白賺了我兩萬多塊錢。如果我當初借的不是十萬，而是一百萬，一千萬呢？

第二個月，我還是還不起。

“如果我能還得起，那我就不會問你們借了！”

“那你就是借錢不還咯？我告訴你，我們簽了合同的，我可以去法院告你，這是合法的！”

某天，我在擦地，突然身后“嘩啦”一聲響，我回頭一看，玻璃碎了一地，而地板上有塊石頭。天還很冷，可是我沒錢買玻璃，所以我只能用紙糊上。

第二天，家里的門突然響了，可是門鏡前卻沒有人。我突然感覺不妙，果然下一秒就從門后竄出來一個人影，我想關門，可是為時已晚，于是我猛的推開他往外跑。

那個晚上，我被要賬的追了好久，我沒命的跑，根本不顧不上看路。我不知道跑了幾條街，拐了幾個彎。最后我慌不擇路，竟跑進了一個死胡同里……沒路了！

“跑啊你！”領頭人一腳踹在我的肋骨上：“媽了個逼的，小兔崽子挺雞賊啊，跑挺快??！”他指揮后面的幾個人：“把他一只手砍了，一個月之內再還不了就砍另一個。腳也砍完了就把他的眼珠子，心肝脾肺腎挖出來賣?！?/br>
“大哥，心臟好像沒有人買吧……”這人話一說完，另一個人一拳頭打在他腦袋上：“胡說什么呢你！”然后他對領頭的說：“大哥，不好意思啊，他新來的，不懂事……”他又轉頭對這個人說：“還不快給大哥道歉！”

那人唯唯諾諾的哈腰道：“大哥……對不起?！?/br>
“你砍?！鳖I頭人對他說完后休閑的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當時好無助，我驚恐的求道：“宋哥！別！別啊，宋哥！我還，我還！肯定還！”

他冷笑一聲，問：“你這個窮B，拿什么還？”

“我……”我心一橫：“兩個月之內，我連本帶利的還給你?！?/br>
“你做不到怎么辦?！?/br>
“我當著你的面，把能剁的都剁了?！?/br>
“哈哈，剁XJJ嗎！”

“……”我垂眸不語。

“行，信你一次，做不到的話，我會讓你死的很慘，你的家伙事賣的錢不夠，那我就去找你的家人，兩個人的貨，肯定夠了?！比缓笏麥惖轿腋?，很為難的說：“沒辦法，我也要養小弟的，很花錢?！?/br>
“……謝宋哥提點，我記住了?！?/br>
他們走后，我倚在墻上，整個人癱了下來，滿是絕望。因為我明白我要去做什么了。

作者有話要說：　　警鐘X1:不要不要不要模仿本文尋找這種貸款方式，這是飲鴆止渴??！重三?。?！

警鐘X2:缺錢后請不要不要不要模仿本文解決方式?。?！重三?。?！

-_-||自從有人問過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