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3
看看,到底是誰的心神率先亂起來。“九爺別殺我,我知道他好多秘密?!辟趧t轉過頭,在梁坤耳邊悄聲說道,“他是真瞎,不是裝的,不過你不能和他單挑,他們人多你吃虧。我當著他兄弟這么說,他一時不敢殺我。咱們往后撤,我給你駕車,你槍口指著我,我也不敢干什么。還有我有錢,懂俄語,咱們出關去老毛子那兒躲陣子,只要命在錢在,日后定能徐徐圖之?!?/br>窮途末路的投機分子乍聽“徐徐圖之”四個字,心下登時不可遏止地微微一漾。裴謹的唇角在此時微不可察的揚了下,涼涼地補了一刀,“你還有半刻鐘時間?!?/br>他邊說,邊似不經意般以微弱的視線向右側探看,人影正在無聲的移動,然而地上枯枝冰碴極多,還須小心繞過才能不發出聲響,速度上只能略微放緩。心里再急,裴謹常年裝大尾巴狼的功力仍不容小覷,一邊好整以暇的等著,一邊逗悶子似的說,“商量合伙跑路,他不會說俄文,別讓他給騙了?!?/br>虛虛實實,各說各話。梁坤實在有點理不清,腦子里一會想著裴謹在詐他,一會想著留得青山在,干脆斷喝道,“叫你的人退開,要單挑,咱們到你官署門前挑去,我梁某人就是死,也要死在人前,死得轟轟烈烈?!?/br>說完卻壓低了聲,對著仝則吹氣似的道,“往后退,別亂動,不然一槍崩了你?!?/br>仝則微微點頭,順從的跟著他向后挪,心道這是要上車開溜了,裴謹會坐視不理么?就在此時,仝則那狗鼻子動了動,他聞見一股硝煙混雜著一點藥香,來自于斜后方——硝煙是因為開過槍,好比梁坤這一只就沒那味道;藥香則是因為裴謹身上常帶著明目的香囊,并不見他拿出來聞,氣味也非常淺淡,可一旦沾染很長時間內不會退散。斜后方有潛伏而至的親衛,可惜從這個角度射擊,不捎帶上自己恐怕有點困難。眼見兩個人朝后退去,裴謹沒有出聲喝止,倒像是饒有興致的在觀望。同時,他能看見親衛站著的方向,心里也在估量,兩個人離得太近了,他必須提醒仝則朝右前方閃避,只要避開頭部的位置就好。這一次,裴謹選擇不出聲。只微微瞇了一下眼,他看清親衛抬起手臂瞄準的方向,也看清了仝則正在用一種既熱切,又十足冷靜的目光在凝望他。那份冷靜中,還夾雜著一味異乎尋常的夷然和置之死地而后生。裴謹的唇輕輕動了動,一張一闔,帶出兩個詞,是仝則最為熟悉的法文,三和右前方。數到三,是親衛平日訓練瞄準的時間,右前方則是躲避的方向。仝則的臉上閃過一個稍縱即逝的微笑,之后闔上了雙眼。三秒之間,眼前劃過的全是裴謹的各色表情,有戲謔的、也有動情的、有溫柔的、更有縱容的……還有方才面對面死生不渝的。如果闖過這一關,從此后天高地闊,應該再沒什么能橫亙在他們中間了吧。砰地一響,帶著腥氣的粘稠血液再一次濺落在仝則臉上。即便是最殘忍的敵人,血一樣也是溫熱的,指著他致命之處的槍應聲下落,直直地跌在了地上。可隨之而來的是噬骨般的劇痛,梁坤在倒下的瞬間,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其后整個人站立不穩,向前傾覆,圈住他的手臂尚來不及放下,帶著他朝前方冷硬的冰面上摔了下去。仝則渾身乏力沒勁甩開他,只好承受著身上死沉的重量,就這么被撲在了地上。那一刻,他忍著肩膀上的疼,苦笑著心想,讓你總想往某人懷里撲,這回終于被人給撲了吧……這就叫做現世報。第122章事過之后,仝則被塞進車帶回侯府,美其名曰養傷,一養就是十天半個月沒再出過門。其實除卻肩膀上那一排牙印,外加破了點皮,他壓根就沒什么傷可養。細數從前歷次“大冒險”,這一回不過是看著兇險,實則還該說是有驚而無險。仝則唯一不放心的,是被瘋子咬了一口,也不知會不會就此傳染上類似狂犬病一樣的癥候。所幸大夫及時宣告一切正常,打消了他在床榻上的胡思亂想。這么些天了,裴謹把他安排在自己屋外的軟塌上,理由特別堂皇——既然沒大事,那就物盡其用好了,晚上還能使喚這個人端茶遞水。在外人看來,此舉多少有照料仝則的意思,至少也是為互相照看。侯爺有情有義,臨危不亂救了下屬性命,之后更是關愛有加,有眼睛的全都看得見,猶是不免生出跟對了領導的欣慰。可見裴謹裝得有多像,在人前永遠是愛兵如子的長官模樣,慰問也是例行公事中捎帶上一點殷切期盼——期盼仝則趕緊恢復,繼續充當他的眼睛和拐棍。瞎子在人前二五八萬,房間陳設早爛熟于心,沒人在跟前照樣能行走如常。而對仝則的態度,則是不咸不淡,半點曖昧都不曾流露。養傷的人只能配合著一起裝,白天還好,到了夜半時分難免會有真情流露的時候。可能是因為憋得太久,這一晚終于沒忍住爆發了出來。仝則做了個噩夢,夢里被梁坤綁架的人變換成裴謹,明晃晃的刀架在裴謹脖子上,稍稍一用力,帶出一條細細的血痕。他看得心驚rou跳,即便自己被人拿槍指著那會兒,也不曾讓他感到如此恐慌。仝則并非不怕死,畢竟他是死過一回的人。但與其說畏懼死亡,不如說畏懼死后到底會魂歸何處。仝則對生活從不肯安之若素,如今好不容易融入,歪打正著似的撞見了一個讓他魂縈夢繞的人,如果再被強行帶離,哪怕是回到本來的那個世界,對他而言也已是一種不可想象的恐怖。裴謹將來會去哪里?今世今生還沒過完,彼此好像也忘記要約定來生來世,然而約定就真的管用么?都說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可實際情況根本由不得他們做主。很長一段時間里,仝則都認為是自己在掌控命運,時常還會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做的不錯,隨著閱歷漸長,這種輕浮的態度才漸漸淡了。將來會發生什么誰知道?人生太無常,一個風浪過來,就可能徹底掀翻過去所有的一切,湮滅所有執著難舍的情感。此刻他能擁有的,只有不知什么原因不愿和他相認,待他如尋常下屬、朋友一般的裴謹。“別碰……我和他換,不許你傷他……”仝則不受控制的在夢里沖口而出,這句是喊出來的,喊完,他一下就被震醒了。隨后覺得手被人攥住,握得很緊,像是要借力給他似的,一方柔軟的帕子,又或者是袖口拂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