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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手里的這把槍,在精致的外表下,暗藏機鋒。裴謹對愛人不吝溢美之詞,卻并不知道這幾天他不在時,仝則都想了些什么。仝則習慣未雨綢繆,既然打定主意不離開裴謹,那么自然而然就會想到將來,再像從前那樣隱藏在暗處只怕不易,很多事也沒法像從前那樣順利有序的去進行。一場轟轟烈烈的戰爭,他跟隨裴謹前來,又得到了裴謹為他爭取的自由,這層關系進展至此,如何還能想當然的,輕而易舉瞞過旁人的眼睛?這世上,沒有掩飾得住的情感,就如同貧窮和咳嗽一樣。愛,一樣難以掩蓋。不能成為裴謹的軟肋,裴謹回朝,會有更殘酷的戰爭等著他,這場仗要持續多久也沒人說得清。那么他首先要做的,是保護好自己,不能再被人劫持,不能讓裴謹分身乏術。之后,盡自己所能繼續做一個細作,這是他早前就已決定好的。只要裴謹還需要,他就可以一直做下去,不過和最初的想法不一樣了,這個決定無關刺激,甚至無關熱血,只關乎,他喜歡這個男人。誰能想到有一天,他也會有如此純粹的念頭,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至于將來再要碰到質疑,無論來自裴謹的母親,還是來自于他的朋友,仝則知道,自己應該已能夠坦然應對。他于是努力養好身體,認真吃每一頓飯。盡管他能察覺出,這一次的傷波及到心肺,時常覺得氣短,偶爾更覺心慌,有時午夜夢回,他喘不上氣被憋醒過來;有時出門散步,呼吸一口冷風,都會被刺激得肺部一陣劇痛。這些他都可以忍著不提,也能做到咬緊牙關忍著不咳嗽,反正迄今為止還能瞞得住游恒。仝則當然也著急,畢竟往后日子還長,不能早早落下一身病痛。他更知道自己有多貪戀裴謹的柔軟和溫暖,渴望會在每個心口疼痛的瞬間涌起,漸漸地,沉淀成心底一抹揮之不去的執念。裴謹何嘗沒有私心,指尖游走于傷痕上,他在心里想,還是不能實話實說。他要好好護著仝則,不讓他再遭遇任何危險,可轉眼半個月過去,仝則的臉色依然沒恢復,唇色看上去也依然淺淡。倘若和他一起回到京都,倘若被有心人順藤摸瓜查出他們的關系……何況京里還有那么多污糟的爛事,亟待他回去處置。他投鼠忌器了,只能想到一個暫時周全的辦法,將仝則安置在較為穩妥的地方好好將養身體。希望他能理解這番苦心,乖乖地聽話。裴謹身子貼上去,滿含愧疚的在想,再給我點時間,等我解決了眼下的麻煩,一定會親自來接你回去,因為我離不開了,也決計不會再放手。仝則不經意間,居然從裴謹的神情里看出了一線惶然,看得他心口倏地一緊,忙半開玩笑的說,“哪兒有那么嚴重,好比這回,根本是我多事自找麻煩,和你沒關系。我一不會怪你,二沒有大礙,這么年輕呢,恢復幾天照舊是一條好漢,用不著擔心?!?/br>“是么?”裴謹把頭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呵氣吹拂著仝則的耳垂,再抬起頭,他終于從那蒼白的臉上看見了一抹紅潤。這一點曖昧在剎那間,點燃了他滿心的疼惜和迷戀。仝則的確是想證明給他看,將身從他臂彎中掙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脫去上衣,用力甩在一旁桌子上,半挑釁的看著他道,“不信?你可以試試看?!?/br>裴謹一震,這人身體尚未恢復,偏生還如此悍勇,教自己該拿他怎么辦才好?本來是棋逢對手,可即將上演的,卻是屬于裴謹一個人需要面對的別離,滿心酸楚被仝則這番舉動不小心給刺激著了,再看那目光滿懷眷戀,他頭皮更是一陣發緊,勉強鎮定地想,自己是責無旁貸了,該當要給予他的小裁縫一場銘心刻骨的愛。仝則全程都在不錯眼珠地盯著裴謹,不同于以往的躁動或是癲狂,裴謹這一回旨在取悅他。手法細致溫存,每一記愛撫都貼合著他的需要??删退氵@樣,也還是不夠!他渾身上下每個毛孔依然在叫囂著渴望,裴謹的眼眸仿佛化為一汪深潭,他陷進去,就再也無法跳將出來。當快意鋪天蓋地涌上來時,仝則似乎有些明白了,對于他來說,所謂的得救之道,原來就在于裴謹的唇齒間,還有那靈活且溫熱的指尖上頭。裴謹親眼目睹,仝則的目光從執著到茫然,再到不滿足的委屈,最后則完全不能自抑,聽著他低低地一遍遍叫著自己的名字,粗重的呼吸掩蓋住了行瞻兩個字,聽上去含混不清,卻已經足夠能融化他自詡堅強酷狠的一顆心。仝則急促喘息著,身體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劇烈震顫讓傷口都快要崩開來,然而他不在乎,縱然血流成河也無所謂,身下的床單被他揉成一團,整個人無法控制地,被卷進無邊黑洞里,連身帶心一并被徹底吞沒干凈。無盡欲海,他縱身徜徉其間,察覺到極樂之地,一直都圍繞在他身邊。仝則不知道何時到達的巔峰,也不知道攀上云端統共有多少回,到后來連嗓子都喊啞了,只在滿眼癡絕中看見裴謹俯下身,重重的親吻著他,那種親法,是恨不得將他整個人都含入口中。身上早濕透了,裴謹亦然,汗水順著他的鬢角一直流淌到仝則的鎖骨凹陷處,再看裴謹的那對眸子,明亮得嚇人,簡直比窗外升起的北極星還要耀眼。裴謹趴伏在他身上,望著仝則,雙唇微微發顫,“一定保護好自己,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答應我,不再讓自己受傷,答應我?!?/br>仝則笑了,又有點難掩羞慚——都這時候了自己還在讓裴謹憂心。他點頭應下,之后干脆把臉埋在裴謹肩膀上,“我會,絕不食言?!?/br>承諾對方的話,彼此都還沒食言過,裴謹合上眼,知道自己可以放心的離開了。仝則這日睡得不甚踏實,天不亮就醒過來,順手一摸,突然感覺身邊空落落的。撐著胳膊坐起身,心底泛起強烈的不安,披衣走出去,卻看見裴謹的親衛還在門外。他長舒一口氣,暗罵自己是積習難改多疑成性。那親衛見他出來,也回眸沖他點了點頭。“大帥呢?什么時候走的?”親衛沉默片刻,據實以告,“大帥接軍機來信,凌晨時分登遼東艦先行返回京都,應該不會再回來了?!?/br>第90章仝則愣了愣,當場沒做任何反應,道聲辛苦,返身回了屋。裴謹心里有事,他早該感應到的。昨日回來,裴謹眉梢眼角都盤亙著不大痛快的郁結。而且現在再回味,早在那場纏綿發生之前,他應該已打定主意要先行返回京都了,可笑自己那會是真著了色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