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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擊,商船被擊沉了。也怪他們自己疏忽,據說擊沉商船京盛號的,是一艘俄國戰艦?!?/br>有人跟著道,“毛子派了一艘快艦來打前站,一直都只是在做僚艦,很少正面應戰。意思很明顯,一是為保存實力,二嘛,也是在觀望?!?/br>至于觀望什么,在場眾人都明白,無須贅言。早在開戰前,幕府就派出大量細作前往大燕,探得的結果,令他們內部起了爭議,強勢主戰派其后一直在鼓吹,燕軍只是造聲勢而已,最多在東海練練兵,未必會真的參戰。然而真等到北海水師在旅順港集結完畢,東瀛人的攻勢卻隨之減弱不少,這才讓朝鮮有了一刻喘息。“他媽的俄國熊,這回怕是分了不少贓,就是個來撿漏的?!?/br>“人家不遠千里來助威,可不會只滿足于撿漏?!迸嶂敳[眼笑道,“除非,真讓他撿個大漏回去?!?/br>眾將聽他話里有話,卻還不大明白究竟什么意思。然而直到會議結束,他卻沒再抻這茬。等到人散了,方叫來親衛,龍飛鳳舞手書一封,落款蓋了他的私章。“交給大同府總兵,讓他增派兩千人手,隨蒙古三部偷襲蒙俄邊境,一定要快,要奇襲,另外再帶兩門新火炮給那幫窮瘋了的蒙古人,告訴他們,打下俄國佬五座城,我就賣一門,再送一門給他們?!?/br>親兵道是,瞧他像是還有話交代,一時便沒告退。果然裴謹繼續道,“你親自去和蒙古人說,就說我的話,此事辦妥,待我攻下江戶,幕府的金銀還有女人,我分他一半?!?/br>親兵這才領命去了,趁房內暫時無人,仝則好奇道,“你這是要讓俄國人后院起火?有把握他們一定能撤走那艘戰艦么?”“毛子現在窮的就剩下空架子,只要有便宜一定肯占?!迸嶂斆蛄艘豢谠鐩鐾傅牟?,再道,“兩線作戰,他們國內供跟不上,自己就會掂量。自家版圖和別人家的版圖,哪個更重要?”“那你許諾的,什么登陸江戶之后,分人分錢的話呢?”裴謹笑笑,沒回答他,倒是揮筆寫就另一封信,又叫來一名親兵吩咐道,“送去俄國使館,告知他們撤軍有賞,打下江戶,我分一半利給他們?!?/br>這位親兵剛才可就站在門外,清清楚楚聽見他之前說過什么,登時咋舌的望著他,心想,合著這是一家女許兩家郎啊,少保大人在眨眼間,就在口頭上把人家江戶給瓜分干凈了。不光是親兵,此刻連仝則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笑意。“你這算是,兵不厭詐?”他揚眉問道。“詐什么,后頭的事誰知道?!迸嶂敁]手,毫無顧忌地把兩條長腿駕在桌上,“我是應朝鮮求援前來,又不是要攻占日本三島,用得著占江戶么?”仝則知道他沒打算打一場“侵略”戰爭,便轉口道,“你確定俄國人能聽話?”“光有口頭允諾不一定,得讓他們自己撐不住,不得不撤?!芭嶂斞壑芯怛嚨匾婚W,“那時候,可就是他們自己堅持不下去的,不能怪我不兌現承諾?!?/br>“那蒙古人呢?”裴謹笑了一聲,“那倒是好盟友,得安撫,就是窮得有點可憐,不過為了共同的敵人,送一門火炮,大燕還是送得起的?!?/br>略頓了下,他再道,“一會兒隨我去看看這一批輜重?!?/br>仝則說好,不覺關心起全體將士都關心的話題,“你打算什么時候開戰?”“還不急,幕府的細作這陣子忙得很?!背霰鴷r間當然由主帥來定,裴謹想到那封軍令狀,也不過是在極少數人面前亮過相,“越是猜測,越是拿不定主意,對我們越有利?!?/br>再說那軍需輜重,直到陪主帥親自視察過,仝則方才知道,原來裴謹號稱總天下兵馬的大元帥,也不過是只有軍隊的調派權,至于物資軍需卻是不與他相干。之所以要來驗看,是為軍機雖盡量爭取,戶部和兵部給他的份額,也只夠堅持兩個月而已。不僅如此,那魚雷彈藥都沒有給最好的,而是只給了次一等的。“這仗是你堅持要打,意義我懂,可怎么看都是費力不討好?!闭驹诩装迳?,仝則望著行將隱沒的夕陽說道。“哪兒來那么多討好的事,我扒心扒肺追了你那么長時間,至今也沒討到什么好不是?”裴謹說完,伸手招喚過一個小校,卻是借了人家頭上的大檐帽,隨手給仝則戴上,又替他系好帶子,“海水反光,別老盯著看?!?/br>仝則被他弄得下頜一陣發癢,想著剛才的話不覺失笑,干巴巴的哼了一嗓子道,“追我?少保您老姿態那么高,原來也叫追,真是抬舉我了?!?/br>裴謹睨著他,那眼神分明是在嫌棄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服?不服你表演一個什么叫追?”仝則抬了抬眉,無話可說的同時,驚覺自打登上這戰艦,裴謹好像就自然而然切換成了某種職業軍人模式,原本偶爾露崢嶸的痞氣在和眾兵痞對上之后,發揮得是愈發酣暢自如了,嘴角時常掛著一抹斜斜的笑,除了暫時還沒怎么罵臟話,其人已和在京都時那個優雅堂皇的裴謹,相去甚遠了。不過是人大概都會有兩面吧,或許,這樣的裴謹,才更接近那真實的一面?太陽一點點沉了下去,落在平靜的海面上,映出山海間一片絢爛的赤紅。仝則眼睛舒服多了,看裴謹的側臉越發清楚,只見那長長的睫毛也被鍍上一層幽幽暗紅,猶是更生出幾分妖艷之感。心里沒來由一緊,開口問出一句老生常談的廢話,“這場仗一定能打贏吧?”裴謹轉頭看看他,倒沒覺得他啰嗦,只是負著手,一臉悠哉悠哉,“天底下哪有一定會贏的仗。打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還要看槍炮給不給勁兒,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幕府的一艘主力戰艦,是年初我們賣給他的,不是最新一代,上頭有什么,沒有什么,我很清楚。但還有一艘,是從英國人那里買的,不遜于大燕最新一代的戰艦。這還只是初步了解,要弄清楚,須得下水才能見真章?!?/br>“你也看見了,軍需不盡如人意,我要真打到江戶,要到足夠多的賠款,朝中人的口徑才會有變化。如果不能,即便贏了也還是算失利?!?/br>仝則聽著不那么樂觀,忙轉過話峰,“我現在覺得你肯帶我來,是不是也想讓我見識見識,你其實并非看上去那么萬能?!?/br>裴謹挑眉,“才知道啊,我當然不是萬能的。受制于人的地方多了去了。譬如管軍需的那位可是皇親國戚,皇后的親哥哥。國舅老爺嘛,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盤?!?/br>仝則一個沒忍住,四下看看,知道左近無人,方低聲道,“你有兵權,振臂一呼,萬人響應,就當真沒想過,干脆自己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