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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里,忽聽嘎嘣一聲突兀地脆響。一響過后,裴謹整個人僵在了原地。聲音是從他頸椎附近發出的,一時間肩膀上的酸痛透過肌膚,層層蔓延侵襲。前些日子肩頸還只是發酸,這些天已漸呈隱隱作痛之勢。方才他泡了半天熱水,覺得略松緩些,不料坐了一會,此時卻又再度發作上了。“看扭了吧,別亂動?!辟趧t輕嗔一句,隨即從桌子上一躍而下。裴謹,“……”這下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裴三爺默默乜一眼面前人俊俏而朝氣蓬勃的臉,心里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催感,莫非自己真的老了?要說病痛或是傷痛,裴謹其實都沒少經歷,只不過從沒有在人前展示的習慣。但無論成心使壞還是不小心流露,反正在仝則面前,他撒嬌耍賴已經不是頭一回了。然而一碼歸一碼,裝出來的可以,真實發生的,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都說自己的身體,惟有自己最清楚。他年富力強不假,病痛傷痛纏身也是真。能用藥膏遮掩住傷疤,可遮掩不住骨骼肌rou真實的損傷。甲胄負荷沉重,去歲一年在馬六甲,為防當地蠻人伏擊,有段時間他幾乎晝夜不脫,好像從那以后,他的頸椎、腰椎就開始有了不安分的跡象。軍醫早建言過,要找專人為他松骨按摩??啥急凰芙^了,一則是沒時間,二則是沒那閑情逸致。原想著到底年輕,注意休息調養很快會恢復,可惜這一年在京都,忙碌程度絲毫未減,連正經囫圇覺都只睡了有數的幾個。事與愿違,他還是沒來得及保養這副看上去強健,卻會時不常跟他鬧上點意見的皮囊。“你坐下?!辟趧t看他面皮也發僵,按著他的肩頭,將人徹底按在椅子上,雙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去,“哪兒不舒服?你說給我聽?!?/br>有時候這不舒服也跟癢似的,不禁召喚,一提之下,仿佛能成片成片的感染。果不其然,被這么一問,裴謹兩肩、腰腿、背部,霎時間,已經哪哪兒都覺得不舒服了。見他不言聲,仝則只好自顧自沿著他脖頸開始推拿。他沒學過,照著前世做過的spa依葫蘆畫瓢。好在手指修長,指力不錯,又足夠用心,沒一會兒就讓裴謹徹底一言不發,放松了原本還很僵直的肩膀。雖然松緩下來,可那肌rou依然堅硬,仝則一面按,一面對著裴謹后腦勺那緞面似的柔順烏發,開始浮想聯翩。風流俊美,從容雅正,身姿筆挺,卓爾不群。無論何時都云淡風輕、胸有成竹,這人簡直就是把裴謹兩個字,經營成了屹立不倒的一方金子招牌,讓所有人望一眼就如同吃了定心丸,知道跟著他,自會有赫赫戰功、滾滾榮耀,卻好像全然忘了,他也是血rou之軀,也不過是一介凡人。擔子太重,這大佬做得委實有些辛苦。仝則此刻唯一慶幸的,是裴謹沒有在自己面前遮遮掩掩,時不時還肯在露出他rou身凡胎的一面。或許別人還真沒機會瞧見吧,這么想想,此情此景,也就成了他們之間一點點心有靈犀的小秘密。“疼么?”按過一圈,仝則輕聲問。裴謹不知不覺閉上了眼,“撓癢癢似的,你就這么點勁兒?”仝則頓時嘴角抽了抽,“……rou不夠厚,按著膈手,你就不怕我手疼!”一面暗忖,他手勁可不算輕,和游恒掰腕子不過將將輸了最后一程,可見裴謹這筋骨也是欠拾掇,內里的傷痛或許已積淀甚深。說話間他手下不停,為有效用,還是暗暗又加了一點力。只是從胸腔到喉嚨,卻抑制不住地泛起陣陣酸楚。知道裴謹并沒睜眼,仝則為轉移他注意力,看著作戰圖發問,“預備什么時候動身?我好抽空安排一下?!?/br>“還想著你那點買賣?”裴謹不忘揶揄,順帶抽了口氣,也不知是覺出疼了,還是覺得舒坦,“嘖,你糊弄小孩呢,加點力氣……”還真把自己當鐵打的了,仝則咬咬牙,真又加了一層力道,“我堂而皇之跟你去,身份就該暴露了,以后也就沒用了吧?”聽他惦記的這點事,裴謹心上驀然一暖。腔子里那處柔軟的所在,也跟著坍塌下去一點——那已經是他為仝則單辟出來的一塊自留地了。所以小裁縫在擔心什么,他當然聽得出來。“你就是不做這個,對我而言一樣有用。嗯,倒也不是說……只在床上有用?!?/br>前半句讓人凝神,正期待后頭呢,不想斷句斷出這么層新意來,仝則架不住臉上一熱,得虧裴謹這會兒瞧不見,忙清清嗓子道,“說床下的事呢……”裴謹笑了笑,“軍中沒人認識你,扮做我的親隨不會暴露?;仡^安排好,就說你要出門采買,反正戰事也不會拖太久。十天后啟程。等回頭蕩平了幕府,你和宇田小白臉的約定就能實現了,把鋪子開到江戶去,有他幫你罩著,說不準真能穩賺不賠?!?/br>逮著機會總要擠兌人家是小白臉,仝則懶得接他的茬,“也不用停了生意,可以讓仝敏過來幫忙。還是盡量做得讓人察覺不出異常吧?!?/br>想了想,又忍不住問他,“我的事真沒人知道?太太呢?多少猜到一點吧。不然你那個姓江的舊友,怎么好死不死這會兒找上門來?!?/br>他自以為語氣控制得夠平緩,卻沒察覺在提到“姓江的”三個字時,手底下仍是一通發力,裴謹好容易覺出點輕微的痛感,卻禁不住笑出了聲。“他窮瘋了,四處找接濟,不咸不淡幾句話還真哄得你肯給錢,仝老板實乃闊人也?!?/br>“好意思嘛,我是替你打發麻煩?!辟趧t順勢在那肩膀頭子上掐了一記,“他不敢找你,可這么個人在京都四處晃蕩,終歸不大好吧?!?/br>裴謹嗯了一聲,身上還挺受用的,只是怕仝則疲憊,轉過身,抓住那兩只皮rou頗細嫩的爪子。這一抓上,可就不再松開了,一根根手指揉捏過去,生怕那指頭累著了似的。“我這陣子忙,精神也有限,不小心讓他鉆了個空子。明天吧,我讓人把他送回家去?!?/br>“別的都好說,染上煙癮,容易被人利用,該說的不該說的,恐怕管不住嘴?!辟趧t被他捏得舒服,禁不住低吟了一聲,“不過他也挺可憐的,想當年,也是個出眾的人才吧?”裴謹看了看他,似乎覺得這是一句天大的廢話,“我沒功夫和不好看的人閑扯淡?!?/br>夠直白,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外貌歧視,這么說起來,仝則還真得感謝此身原主生了一副好皮相。“他是你第一個么?”按年紀推算,他猜測應該差不離。問這句時,仝則聲音不由自主放輕了,明明可以理直氣壯,或是波瀾不興的問出口,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