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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可觀?!苯饜偤酉氯?,“開采礦權所得之利,和日后清剿追贓回來的錢款,該由誰來享用?貴上大可放心。我們辦事,向來是以讓朋友覺得滿意為標準?!?/br>“好,有金兄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你曉得口說無憑,總不好我一張嘴,紅口白牙去給大人描述金兄番話吧?”金悅沉默片刻,站起身來,“這個自然,我這就寫下字據與你,煩勞呈交貴上就是?!?/br>耳聽得窸窸窣窣的鋪陳紙張聲,其后有筆尖落在紙上的輕響,除此之外,房內安靜得連多余的呼吸聲都不聞。驀地里,一陣風刮過,窗紗被吹起,搖曳著浮在半空,月光如水,一半流淌在地下,另一半穿透紗簾變得時明時暗。仝則一顆心也跟著簾子忽起忽落,暗道自己百密一疏,居然還是忘記了去關窗戶。金悅果然停筆,回身看看,似在自語,“這些個人,總不記得關窗。起風了,今晚恐怕要落雨?!?/br>接著便是闔上窗地砰砰兩響,其后一切安靜如初,忽聽那人道,“金兄這臥房里,怎么好似有些煙氣,莫非你也有這個嗜好不成?”好靈的鼻子!仝則登時連喘氣都拋在了腦后,此時恨不得將自己嵌進地里,埋在土中,全身上下再也發不出任何氣息才好。金悅卻態度如常,只笑笑道,“偶爾為之。凡能令人上癮的東西,我輕易是不愿涉及的。家父曾教導過,人生在世切記不能沉溺于外物,要做到無人、無事可牽絆,方能將自身立于不敗?!?/br>那人微微愣了下,隨即也笑道,“令尊有大智慧?!?/br>金悅淡淡頷首,“不過在社交場中,總還是要從善如流,我這里剛好有從海外新運來的煙草,比本地出產味道更純正,要不要試試看?”對方顯然是個煙鬼,當即笑著說好。金悅從抽屜中取了煙絲出來,不多時只見亮光一現,白色的煙霧很快在房中彌散開。這可和游恒給的劣質煙草不同,光是聞著已能感覺到醇厚,入口過肺的滋味想來錯不了,絕對稱得上是佳品。仝則咽了咽口水,徹底把那點饞嘴的念頭打壓回去。這會兒他背上的汗消了不少,愈發凝神靜氣,繼而便聽見紙筆摩擦之聲再起,是金悅開始繼續書寫那份,不能公開的協議。長久保持一個姿勢,仝則背上肌rou難免繃緊發僵,只是他不敢動,生怕衣服摩擦會帶出一星半點雜音。心里不禁琢磨起,那金悅背后的勢力自然是幕府,他們要出兵朝鮮,發動侵略戰爭。一旦成功,不啻為有了籌碼,日后可和大燕分庭抗禮。眼下金悅在做的,則是勾結朝中反對裴謹的勢力,誘使他們對侵略坐視不理,更借此一役來發戰爭財。而對于這些人來說,裴謹合該該算作一個擋他們財路之人了。——裴謹決計不會聽憑日本出兵大燕附屬國而不理,勢必要為朝鮮解圍。反倒是后續那些征服沙俄,稱霸“東北亞”的計劃,在他那里卻是要停擺的。仝則記得,裴謹說過要休養生息,要革君權,更要革吏治??上Ч賳T中不少都是巨賈,個個眼巴巴在等著借軍餉給朝廷,于是才有了裴謹和這些財閥官員之間的矛盾。他們最終目的當是讓裴謹下野,足見無論什么時代,只要反貪便最易樹敵。那么無論如何都該竭盡全力,萬不能這起陰謀家詭計得逞。仝則于是對金悅正在書寫的東西,燃起了十二萬分地興趣。不多時只聽金悅撕下那張紙,遞給那人,那人看罷笑道,“金兄這一筆字寫得真是漂亮,只可惜用的不是毛筆,卻是西洋人的水筆。要說你這屋子建的也是西洋風格,可見你覺得他們是有可取之處的?!?/br>“不過是為風格統一罷了。我是個生意人,做買賣,其實不必講究那么多。粗人用些粗物而已,讓你見笑了?!笨纯磿r辰,金悅道,“時候不早,咱們先回席上去吧?!?/br>“好,”那人將那頁紙揣好,起身笑道,“金兄請?!?/br>二人打開門,腳步聲漸遠。仝則側耳聽了好一會兒,確定走廊再無旁人,才敢露出頭來。略微松口氣,仝則再次手腳并用地爬出去。被金悅突然闖入這么一耽擱,他所剩的時間可就不多了。心里還惦記那份書面協議,卻又不可能去那人身上盜取,仝則腦中靈光一現,記起前世在電影里見過的,那些書寫時用來墊著的紙張上總會留有痕跡。他迅速從書桌上找到那摞紙,扯下前一張,忙不迭塞進懷中。等他回到適才歇息那間屋子,方才在榻上擺好姿勢躺下,金盛業已敲門入內。“您好些了?我這叫人過來服侍,您凈面之后便回席上去吧?!?/br>金盛站在門口說道,他一步都不肯再靠近,直截了當地把所有嫌棄,大喇喇堆在臉上。仝則睜著一副“睡眼”,自去架子上的銀盆里盥洗手巾,慢悠悠擦了把臉,跟著抻起懶腰,“瞇一覺果然舒坦,就只是一個人怪沒意思的?!毖劬ι舷骂┲鹗?,他故意笑得花枝搖漾,“走吧,可別叫你家主人等得急了?!?/br>說完抬腳往外去,只覺得身后人呼吸猛地一窒。金盛此時一定在心中暗罵他是個婊子——不過無所謂,這群人遲早是要被驅逐出大燕的,一個都不留,一個都無須再見。宴席散時已快到子夜,仝則陪金悅送完賓客,不出意外地聽他說道,“今天累了吧,我瞧你面色還發紅,想是酒沒醒徹底。這里離城中還有段距離,路上奔波辛苦,不如今晚就在這里將就一宿?!?/br>面色泛紅,那是因為興奮。雖然過程堪稱提心吊膽,可最終他還是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仝則現在正是滿心澎湃,急切地想要和人訴說這段經歷,特別,是想對裴謹訴說。仝則自然不肯久留,待要出言搪塞,卻見游恒慌慌張張跑過來,垂著手道,“小人方才回了趟店里,那幾個小的說,來了位什么大主顧,點名要后日要成品,小的們已接了單,怕忙不過,想請您快些回去?!?/br>這人真是及時雨,仝則心中暗笑,卻做攤手無奈狀,“怎么一時半刻都離不得了,平時讓他們多學多練,結果還要我親自上陣,一群廢物點心?!?/br>金悅聽他這般抱怨,也不再糾纏,只溫聲道,“也罷,咱們來日方長,你千萬別累著就好。這樣,我后日再去看你?!?/br>仝則本想露出些不舍,可一想到以后多半不會再見,也就懶得和他多費唇舌,裝出一臉煩躁,匆匆告了辭。深夜之下,天光暗淡,是以仝則便沒能注意到,送別時金盛站在金悅身后,做了個拉他衣袖的動作,更沒能留心金悅的臉上,由此現出了一抹狐疑之色。一路之上,游恒將車子駕得是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