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7
裴謹其人是真的自戀,仝則確認自己曾經的判斷一點不錯。裴謹是在尋找趨近于自己的那類人,所謂迷戀欣賞,歸根結底不過如此。出類拔萃的人,合該有自戀的資本。仝則又何嘗不愛自己呢?那么有心動么?裴謹拋出了橄欖枝,攜帶著滿滿的誘惑,但這不是唯二的兩點吸引力。更多的,其實是關乎他身上令人平靜的強悍力量,他對人對事的掌控力,他的大義凜然,他的低調溫暖……仝則決斷起來依然干脆利落,“三爺給我些時間,容我先把錢還上,等咱們錢貨兩清,才好再談別的。我這人不習慣被別人養著,也不習慣,處于絕對的劣勢?!?/br>換句話說,是他可以接受相對的劣勢。凝視眼前線條干凈、眉目英俊的臉龐,無論多少粉飾都沒法掩蓋它的明朗韻致,裴謹捕捉到的信息卻只有上述那一句,于是笑意漫上唇角,他無聲地點了點頭。第38章裴謹將仝則送到家,既沒進門也沒下車。見天快亮了,仝則知道這位夜游神另有大事要做,也就沒和他虛客氣。輕手輕腳摸進屋,卸去臉上妝,藏好那身女人衣裳,結果倒在床上不到片刻,人就睡死了過去。睜眼時,見游恒正氣定神閑坐在對面椅子上喝茶,他迷迷滂滂地掃了一眼,心道這廝八成也學會了裴謹不睡覺的特殊技能。一骨碌爬起來,仝則問,“什么時候回來的,沒被外邊那二位發現?”游恒臉上表情夸張不做作,明顯寫著小瞧老子幾個大字,“放心,嚇著誰也不能嚇著小敏姑娘,我心里有數?!?/br>仝則挑了挑眉,還有點鬧不清小敏姑娘這種不倫不類的稱謂是怎么回事,游恒那頭卻已皺開了眉,“也不問問哥哥我遭遇危險沒,你小子,是真沒良心……”廢話,您老都好端端坐在這兒了,還問個茄子。仝則只關心實務,“那車東西呢,是奪回來,還是被他們收繳了?”游恒立時得意一笑,“都不是,炸了個漫天開花。西山附近的人全聽見響兒了。不過是在那幫小鬼子把兩撥人都引開之后,卻也沒什么死傷,那批貨原本就是繳來的,泡了水用不大成,況且也不方便真拿出去做證物?!?/br>合著他所謂去善后,就是干了這么一樁大事,仝則好奇地追了一句,“那太子呢?”游恒眼神倏地一跳,“那位比較倒霉,混戰的時候從馬上栽下來,馬蹄子踏在小腿上,怕是休養好今后也難正常走道了?!?/br>太子竟然會墮馬,仝則覺得不大對,斟酌一刻,直截了當地問,“所以,這個才是你回去的目的?”游恒被他問得滯了下,不過就那么一下,仝則當即明白過來,不等他回答,已笑著擺手,“不用跟我說了,三爺自有安排,不該我知道的,我還是不打聽的好?!?/br>然則他心里明鏡兒,歷朝歷代,從沒聽說過身有殘疾者還能當儲君的,裴謹不光要嫁禍,更把人弄殘,分明是要徹底斷送太子前程?;鞈??既有那么多人護持,何至于的?想到這里,他不由真心感激起裴謹,尚能在紛亂中把他給摘出來。至于太子前途盡毀,只是經此一役,反倒被襯托得像個十足的情癡了。而對于裴謹的狠,仝則打從這一刻起,又算是有了些新認識。再想想,裴謹似乎有意不叫自己知道得太細,仝則便覺得此人有些多慮,事后他正經琢磨過,倘若易地而處,為永絕后患,他多半也會和裴謹一樣出此“下策狠招”。又隔了幾日,京都的局勢便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太子腿疾宣告醫治無效,往后要靠拄拐行走的消息不脛而走,飛快地傳遍大街小巷。深宮中老邁的皇帝聞得此事,幾乎垂死病中驚坐起,再聽過內閣詳述來龍去脈,震驚得又差點再度昏厥過去。正月十五剛過,一紙詔書下,廢黜了大燕儲君,其后在沒什么爭議的祥和氛圍中,皇帝改立他的嫡次子趙王為皇太子。又過了幾日,傳出千姬被遣返回國,當然用的理由很冠冕堂皇,只說其母幕府御臺所來信表達思念,十分想要她歸國省親。所謂省親,知情人士皆心知肚明,千姬此行定然是有去無回的了。人禍、朝堂變動雖惹得京都上流人士議論紛紛,然而很快也就被接踵而來的上巳、花朝等佳節沖得風流云散,日子依然照舊,富商巨賈們最是嗅覺敏銳,立馬掉轉風向,預測起未來大燕朝堂格局,其后紛紛熱衷巴結新任兵部尚書兼太子少保,承恩侯裴謹,以至于裴府門前鎮日車水馬龍,一時風頭無兩。照道理說,裴謹現下已可以公開來仝則店里,不過礙于公務繁忙,他到訪的頻次其實還沒有宇田親王來得勤。有日子沒見,宇田惠仁風采更勝從前,他不諱言是因為千姬離開京都,他心里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因為心情舒泰,更拉著仝則好一番絮叨,“那天侯爺傳信給我,說務必要保證那個穿和服之人的安全,我還猜了好久,究竟是什么人。不怕你笑,我當時真以為是侯爺哪位心上人假扮,后來才曉得是你!既然說開了也就沒什么好瞞著,我先交代就是,那些武士全是我的人,對付千姬,侯爺和我早有共識,倒是你,明明和我是一伙的,卻也瞞得這么滴水不漏?!?/br>仝則盡量忽略他話里譴責自己不夠朋友的意思,笑著打岔道,“沒得三爺批準我哪兒敢亂說,不過是手底下辦差的罷了。哦對了,我才新進了些和氏點心,請你嘗嘗味道如何,就當是我向你賠罪?!?/br>說著命人端出吃食,兩人品著綠茶就些各色果子味兒的羊羹,說起這東西還是中國人原創,不過大和民族擅長繼承發揚,在口味上略作改動,弄得清淡一些,吃起來便不似京都點心鋪子出產的,兩口下去能把人膩得說不出話。宇田并不想放過他,接茬半開玩笑道,“你也不必和我鬧虛文,侯爺捎給我的信,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措辭是鄭重的了不得,什么務必、什么切切,總之一定要保證車里毫發無傷,可見你在他心里已是極重要的人物了?!?/br>仝則還是謙虛了兩句,“不敢當,那是三爺仁厚?!弊焐峡吞字?,舌尖心上卻好像嘗到一絲似甜非甜的滋味兒,猶是不免疑心起來,大約是方才羊羹吃多了的緣故。宇田消遣過他,轉而感慨道,“太子可惜了,丟了位子自然賴他自己,可一輩子落殘疾,卻是難捱。如今他人被圈禁在西山行宮里,只等他的王府建好再挪回內城,只是日后,怕是再難出得來了?!?/br>先是痛失所愛,之后又從云端上跌落下來,最后落得個終身殘廢,就算不被軟禁,恐怕連他自己也不愿意再露面了。宇田又說,“侯爺現在炙手可熱,不光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