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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類型。雖然安平日常會陪裴熠一起上學,可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是資質平庸型,學得半通不通,當然也就不能引導輔助哥兒,“這下好了,往后我只管哥兒的衣食出行,學業大事嘛,就靠你們二位了?!?/br>謝彥文不吱聲,依舊一副誰也瞧不上的派頭,仝則面上含笑,謙虛應了兩句。三人年紀相當,各自分工倒也相安無事。裴家沒有所謂家學私塾,所以專門請授課老師來教學。顧先生是鴻儒,年輕時曾任職于總理衙門,相當于這個時代的外交部,因出過洋,為人見多識廣,言談風趣幽默,還通曉一些軍工方面的知識。學堂里設有小凳子,整個教學過程中,仝則和謝彥文陪坐在后頭旁聽。舉凡裴熠口渴或是要如廁,他二人便從旁伺候。至于知識內容,對仝則而言沒什么難點,還能借機復習一下日語、法語,畢竟這個時代的文法用詞和后世還是有區別。當然更有趣的,是能聽到很多現階段的海外軼事,了解大燕民風開化的程度,從而知道至少在大城市,文明程度已不亞于后世清末民初時,國家上下都充溢著一種積極進取和務實的態度。大國崛起夢就這樣在這個時空中實現了,甚至還發展出了帝國主義,好與不好姑且不論,作為一個中國人,仝則內心還是架不住熱血涌動,燃起了深深的自豪感。日子平靜如水地流過,到了夏天,顧先生預備開始準備一些隨堂測驗。那日正在講授法語文法,裴謹忽然一身便服,推門而入,裴熠等人見了忙起身行禮。裴謹壓了壓手,示意眾人坐下,自己挑了角落處坐下,并不多言。顧先生當然清楚裴謹想聽什么,于是挑了盧梭懺悔錄中的一篇念了一段,其后用法語問裴熠一些問題。開始裴熠還答得不錯,但當先生故意在提問中設套兒,他就開始有點含糊了。這考校方式類似理解,旨在檢驗裴熠是否讀懂了文章,而問題本身很具迷惑性,難為他小小年紀,實在很難在短時間內分辨得清。聽著裴熠支支吾吾,仝則為他捏一把汗的同時,轉頭看了看謝彥文,后者臉上千年難遇的,居然現出了點焦急不安。通過小半年相處下來,仝則看在眼里,知道謝彥文對裴熠是真心不錯。謝彥文是刀子嘴豆腐心,看著冷冷清清,實則內心暗藏柔軟。別的不提,就說為裴熠改作業那份細致勁兒,能甩出仝則好幾條街。他會循循善誘,而且本身就在做學問上極有耐心,仝則有時候不禁覺得,他是把裴熠當做弟弟來看待了。可惜此時此刻,謝彥文卻是干著急,一點忙都幫不上。只為他法語不靈,謝父是言官出身,一向講究道統,對外面的蠻夷頗有偏見,祖上連經商的都少,更沒人出過洋。當年謝父只命他粗粗習過一點日語,想著將來就算在朝為官,也絕不會出使海外那些藩屬國,自然也不重視那些夷人的語言。而仝則倒是能幫上裴熠,只是這會兒礙于有裴謹在場,他還摸不到大透這個表面看起來溫和的侯爺,內里到底是什么做派,貿然出聲提醒,好像有顯擺之嫌,何況還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難免喧賓奪主。好在裴熠自有鬼機靈,站著晃了幾晃,忽然小聲嚅囁,“先生,我想如廁……”顧先生聽得一笑,見裴謹含笑不語,便點了點頭算是應了。裴熠見狀,忙回頭道,“仝則陪我去吧?!?/br>這小子還真有一套,知道什么問題該找什么人應對,果然路上他就一個勁兒催問答案,等問清楚,牢牢記下,才肯露出笑臉溜達著往回走。“為什么西洋人總是懺悔,中國人卻不會呢?!毕胫鴳曰阡浝锏木渥?,裴熠側頭,故作深沉地說,又眨眨眼睛,壓低了聲音,“但我娘就會,我見過她一個人躲在佛堂里,偷偷地說話,邊說邊流淚?!?/br>仝則愣了下,避重就輕的笑道,“是么?二奶奶可能是有求于佛祖,沒準是為你才求的?!?/br>裴熠撇嘴,搖了搖頭,琢磨著腦海里的畫面,神色不以為然。畢竟還小,對很多事理解起來還是半吊子,不懂這是個涉及寂寞婦人,足以讓人遐想連篇的話題,許氏嫁給常年癱瘓在床的男人,這么多年到底經歷過什么,旁人永遠沒法感同身受,說多了,也無非字字血淚怨氣沖天。看看眼前懵懂的少年郎,出于愛惜和尊重,仝則決定絕不八卦這個話題,拉著他快步回了學堂。這回站在那里,裴熠可是氣定神閑侃侃而答,遣詞造句連一點磕絆都不帶打的。測驗順利過關,顧先生少不得要表揚兩句,裴熠得意之下忘記掩飾,聽見夸贊的話,當即回眸,沖仝則得意的擠了擠眼。就是這樣一個小動作,卻沒能逃過裴謹的眼睛,仝則再抬頭,只覺得一道稅利的眼風掃過,正是裴謹不動聲色的在盯著他看。那目光深邃如海,含著三分探究,七分深意,仝則眉心微微一跳,連忙裝作若無其事垂下了頭。第8章薛氏聽聞裴熠得了先生夸獎,當晚就打發了大丫頭來賜賞,給孝哥兒的是一碗羊乳蒸酪,一方玉堂銘澄泥硯,賞三個小廝一人一支狼豪筆,都分派完,來人又拿出一盒駿馬麒麟墨。“這個是太太特地賞給仝則的?!?/br>此時屋子里算上裴熠,統共四仆一主,謝彥文淡淡看一眼仝則,沒有任何表示。反倒是裴熠眉花眼笑,沖著仝則興高采烈道,“快接下吧,祖母肯定是知道,你平時幫我最多?!?/br>這話不說還好,說了簡直分分鐘拉仇恨,仝則無奈笑笑,雙手接過墨盒道,“多謝太太?!?/br>轉身再去忙別的,余光瞧見謝彥文不緊不慢自覺退后,安平則還像往常一樣,熱心招呼裴熠用茶水點心,好像課業的事兒他插不上手,也樂得輕松。不多時卻見二房許氏派了人來,說叫一個跟哥兒的人,奶奶有話要問。仝則正在校對一篇翻譯,一時沒空閑。安平忙著上前去看爐子上的茶吊子,好像也抽不出身。其實仝則冷眼瞧著,心里清楚,安平是一定不會沖在前頭的。二奶奶許氏因為出身的緣故,向來不得婆婆喜歡,府里下人個個都是人精,見太君不喜,自然也都不在意,時不時還聚在一起,說些許氏上不得臺面的笑話。安平犯不上巴結許氏,當然便不會主動冒頭。這時只見謝彥文緩緩起身,“我去吧?!蹦茄绢^自然不拘是誰,只管帶著他往許氏住的內院去了。等人走了,看裴熠正專心練字,安平才笑呵呵地往仝則跟前湊,“你那方徽墨,可是上用的好東西,嗐,說起來我也不大懂啊,就是偶爾聽庫房上的人聊過,這東西如今拿出去賣,少說也值百兩銀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