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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如此成績,竟是和云溪韓氏那家的韓齊同一般年歲得名,怕是不日就要傳遍云陽,乃至整個云水。只可惜林氏在云水尚算顯族,到底不如韓家那邊有人在朝為官,恐怕要想傳名于梁境,還有幾分困難,但已屬十分難得。那官員自家也有稍長于林彥弘的子侄,有些已經考取生員入府學讀書,但卻未能去青桐書院,料想林彥弘此次取了案首,國子監和青桐書院怕都去得,心中不禁有幾分羨慕。他仔細想想,才發現自己對這位同僚,竟是從多年前的羨慕到后來的同情,再到如今這般又真心羨慕,幾番變動,可謂“變化無?!卑?。事實上,不久之后,當郡屬上下皆得知這個消息,很多知曉林豐家世的人,莫不與這個官員一個想法。林豐本是族中三房的次子,轉眼過繼給長房,就得了林家百年積業,也不知要比尋常同輩少奮斗多少年。只不過后來時運不濟,娶得一門當戶對之妻卻早亡,留下一個病病歪歪的嫡子,不僅子嗣單薄,仕途也平平。好容易因為祖上修繕的一個澤芝院得哲郡王青眼,辦了一場賞荷詩會,還被庶子狂妄之舉毀于一旦,引得不好的傳言,累族中弟子受嘲。聽說他那個二弟秋闈下場,慘不忍睹,這次未入春闈,似乎打算三年后再戰,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笑話呢。然而,在林府處在愁云慘淡之中,隨之傳來的竟然有了個好消息——他那個病懨懨的嫡子去了巫山一趟,回來身體就大好了,如佛祖顯靈,保佑其康復。再加上此番林彥弘還得了案首之名,力挽狂瀾,簡直是峰回路轉,柳暗花明。之前還有人傳,林家庶子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句子是請人代筆。如此看來,林家百年書香,還是名符其實的。不過,也有人質疑,這代筆之事也許偶然,不出一日,林穹德就聽了不下幾個版本。其中一個讓最多人相信,莫過于“弟竊兄文”一說。他們道這一文乃是林彥弘所做,卻被庶弟看了去,趁他去巫山未能歸返參加賞荷詩會,用此文在哲郡王面前露臉。林穹德聞聽聞,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喜的是,因著林彥弘的奪魁,林氏學子的壓力驟然減輕,漸漸不再受到牽連而背負惡名。憂的是,林彥興的“冤屈”依舊未能洗清,就算是盜自家兄長之文,說出去也委實是個品行不端的口實。偏偏兩個孫子,一個得了案首,而真正需要“力挽狂瀾”的那個,卻考得一塌糊涂。若不是今年多增了名額,恐怕林彥興還未能考取生員。林穹德和林豐各自請了同僚吃酒暫且不提,林彥弘自己得到消息,也是十分吃驚的。他是第一次考學,原本想著憑借十幾年讀書的經驗,通過一個童生試好生便宜,但卻從未想過自己能得案首之名。先生、林穹德和林豐皆說過林彥弘的文章,他自己也非常明白,自己的文脈直接,不好華麗的辭藻,在大多閱卷之人眼中并不討喜。尤其是童生試之前他們已得云水郡主考官乃翰林院編修李奕,據悉,此人向來喜好文辭華麗的文章,必然是看不上林彥弘這種中正規矩的文風的。誰知道這位李大人還未出京就莫名卷入了一場官司,臨時被由國子監一位博士陸季取而代之。這位博士已近古稀,在國子監執教三十多年,最是一絲不茍之人,與李奕完全相反,最不喜時下流行的華麗文風。原本都奔著李奕而準備妥當的考生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都懷疑今上是不是忽然對他們云水郡不喜起來,要不然為何這般“為難”云水學子?所以也是時運所致,在一眾華麗到不行的文章中,陸季一眼看到林彥弘的卷子,自然是眼前一亮,只覺得通讀下來心情都愉悅了幾分,大筆一揮取了高分。因著主考官換了人,地方官員何曾想得罪這個桃李滿天下的國子監博士,自然也選擇“忍痛割愛”,暫時換了“審美”。于是林彥弘的卷子被取了第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過,再怎么轉換“口味”,那些考官也不會取那種平庸之文,更何況是陸季這種學究。林彥弘的文章雖“不華”,但卻有“實”,他那份超乎“同齡人”的底蘊,更無論經歷生死的豁達和開闊眼界,都是常人難及的。“上輩子”的時候未能考學,林彥弘在內宅之中又甚少關注童生試,只能記住韓齊一個天才,哪里還得記得其它。這一年到底是李奕做主考官,還是陸季來做,林彥弘根本記不清了。這般喜從天降的感覺,讓人有種不切實際的虛幻感。直到林穹德和林豐回府,召了林彥弘、林彥興兩兄弟去賀安堂,一路都能感覺到庶弟陰測測的窺視,林彥弘心道:“這家伙還有心思看我……”……等進了賀安堂,林彥弘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父親合不攏嘴的笑臉,心中頓時高興了起來。在他意料之外的,是祖父林穹德的表情,似乎是喜悅中又帶著一股澀意。不過他轉念一想,覺得自己這位祖父現在心情復雜倒也正常,不過他表面上還是恭恭敬敬地跟兩位長輩行禮。——他這個并非親生的孫子得了案首,林雋這個親兒子卻連春闈都未能參加……這樣比較下來,林穹德能高興到哪里去?待兩人站定,林穹德才開口道:“弘哥兒此次不錯,未給吾林氏祖先丟臉,之前因著你們要準備童生試,弘哥兒的生辰沒有大辦,如今家中既然有這等喜事,還是要熱鬧熱鬧的?!?/br>林豐聞言立刻附和林穹德的話,他之前被同僚恭維一番,卻遠不及此刻見到林彥弘這般高興。他想起,發妻剛懷有身孕的時候,他們夫婦二人對這孩子抱有多大的期待,滿心希望他能福祿雙全,建功立業。只后來林齊氏亡故,林彥弘身體又不好,林豐的心愿慢慢變成了“弘哥兒能平安長大就好”。如今雖只是個童生試,但對林豐來說,意義卻十分巨大。這仿佛是一個預示,也許正預示著當年他們夫妻的期待,未來能夠一步一步實現——他們的長子不僅平安長大了,而且終有一日可以成家立業,學有所成,實現抱負。想到這里,林豐眼眶有些濕潤,他不想讓人看出端倪來,于是目光微轉,往旁邊看去,這一看不打緊,就看到了面色灰敗的庶子,林豐頓時一愣。他這才意識到,大家這般熱烈地討論了半天,竟是完全將興哥兒拋到了后腦勺去。這段時日,因為臻夫人的禁足,沒辦法出來行(攔)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