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月打開烤箱，里面是段明祥準備的披薩。

    她切好放在盤子里涼，葉臨安正在熱牛奶。

    微波爐還有一些時間, 他盯在一旁, 不時抓一抓手上的凍瘡，因為環境溫暖，它們奇癢無比。

    “我有藥?！倍卧聝刹脚艿椒块g里, 翻出昨天路過藥店買的凍瘡膏，跑回他的身前。

    “謝謝?！彼娴奶y受了。

    “我幫你涂?！彼龑⑷~臨安扯到吧臺上坐好，一手打開藥膏，一手托著他的五指。

    葉臨安的手指已經腫的伸不直了，創面上有橫貫的血裂口，還有深紅的痂。她還清晰記得那彈琴的修長手指，指甲圓潤，骨節分明，剛勁有力，總之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啦！

    藥膏抹在創面上的時候，他明顯地抖動，段月再放慢動作，小嘴配合著吹氣。

    葉臨安看著她垂下的腦袋，認真的側臉，濃密的睫毛，細長如天鵝般的脖頸……

    他忍不住笑，因為被她上過藥的凍瘡，怎么更癢了？

    段月涂好將他兩只手上的創口全部上了藥，一抬眼：“你耳朵上也有?！?/br>
    “耳……耳朵……”耳朵這么敏感的地方，怎么好意思……

    葉臨安屁股往后挪了挪，極度扭捏，剛想張口拒絕，微波爐傳來響亮的一聲“?！?，牛奶熱好了~

    段月沒去管它，把葉臨安扶正在椅子上，擠了點藥膏在指間，輕輕點在了他耳廓上。

    葉臨安覺得他觸電了，每一條神經里都游走著幾萬伏的高壓電，他快要死了，如果她再不結束的話。

    “你的耳朵不好看?！倍卧峦蝗煌虏?。

    “嗯？”他還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不好看”三個字。

    “太普通了，我喜歡精靈的耳朵，尖尖的?！?/br>
    這個難度需要他回爐重造，葉臨安做不到啊做不到，他故意岔開話題：“別想什么精靈了，明天就數學考試，你準備好了嗎？”

    一招制敵，段月沒話了，葉臨安心里舒坦了，耳朵遭罪了，她明顯放多了力氣。

    她涂（扭）完他的耳朵，洗了手去端牛奶。

    “寒假你……還回日本嗎？”他看著她的背影。

    “不了，哥哥回美國了，我和mama去泰國，那兒暖和?！彼龜[好餐桌，自顧自吃起來，也不招呼他。

    “這樣?！彼浅Ｗ杂X坐在她旁邊：“挺好的?！?/br>
    兩人吃完飯繼續復習，葉臨安又把重點知識點給段月擼了一遍，確保她真的學透了。

    葉臨安在段月家吃了晚飯才回的家，兩人在車站道別，相互鼓勁。

    一中的考場是按名次排的，他們不在一起，也許明天連面都見不到。

    考試進行了三天才結束，段月在考完最后一門的當天晚上就坐上了去曼谷的飛機，連后來的成績單都是葉臨安幫她拿的。

    那天，他看著她的分數，比看著自己的分數還要高興。

    100分的數學她考到了89分，他迫不及待地跑回家要將這個喜訊告訴她。

    打開電腦，段月竟然在線上，他飛速點開視頻通話請求。

    那邊瞬間接了，反應了一會，兩人看見了對方延遲的笑容。

    畫面卡了幾下，才終于流暢。段月穿著小吊帶，光著腿趴在床上，手里捧著一個椰子。

    “你猜猜你考了多少分?！彼室赓u個關子。

    她咬著吸管，想了會：“70？”

    “不對！”

    段月立刻天塌了的表情，向外望了一眼，及其小聲地：“沒及格??？”

    葉臨安：……

    “89！是89分??！”葉臨安把她成績單舉在攝像頭前，讓她全部看清。

    語文91，數學89，英語100，歷史94.5，地理100，政治87，生物98，物理99，化學95，總分853.5，排名第15位。

    雖然不能和總分892分的葉臨安比，但這已經是段月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了。

    “mama！mama！我數學考了89分??！mama！”她揮著手消失在屏幕盡頭。

    然后畫面里出現了段明祥，她被段月揪著袖子向前拖，手里還有只張牙舞爪的龍蝦……

    葉臨安立刻用她成績單擋住了臉，幸好段明祥的重點不在他。

    “臨安啊，你別捂著姓名啊，讓我看看這是不是我這傻女兒的成績?！?/br>
    葉臨安手指挪開，段明祥幾乎“喜極而泣”。母女倆抱在一起慶祝，可憐的龍蝦被甩得七上八下。

    光聽聲音就很開心啊~

    “臨安啊，你考得怎么樣??？”放下女兒，段明祥多嘴一句。

    “考得不好，才考了892分?！钡潜确秸芨?分哦！

    “……”

    寂靜了片刻，段明祥再開口，聲音也平靜了。

    她說：“月月，你今天沒寫作業?！?/br>
    段月小嘴撅起，極不耐煩地把段明祥往門外推：“知道了知道了mama你快去做龍蝦吧我餓死了……”

    葉臨安快要笑抽了。

    “喂！你手好了沒?！彼匦屡炕卮采?，怎么愜意怎么來。

    屏幕那頭，葉臨安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多了，藥我一直堅持用呢?！?/br>
    的確沒有上次那么腫了，段月算信了他的話，輕輕哼了聲。

    振云的天已經徹底暗了，葉臨安跑去開燈，回來的時候畫面里已經沒了段月。

    一條長河，水波蕩漾著夕陽的金紅，晃動著河畔楊柳的艷影。小船蕩漾著載著一船水果，向前開去。鱗次櫛比的現代建筑里，有紅墻金頂，古樸莊嚴的寺廟。

    “你看，湄南河?！倍卧率钱嬐庖簦骸捌羻?？”

    她的聲音很快融到了這片美景里。

    “漂亮?！彼男囊察o了下來。

    兩人隔著千里江山，隔著兩個季節，欣賞著相同的美景，誰也沒有再說話，時間似是和這湄南河的河水那般，慢慢地流逝。

    “砰！”突然而來的一聲巨響嚇了段月一跳，旋即是一串煙花上天的聲音，夾雜著孩童的笑鬧聲，從屏幕里傳來。

    “段月！快看煙花??！”葉臨安將攝像頭對準窗外。如湄南河波光一樣絢麗的煙花綻放在綴滿繁星的黑夜里。

    窗戶被打開，煙花之色更為絢麗，新年的氣氛順著網線傳來，段月和他一起笑出了聲音。

    “葉子！下來玩！”何超軍對著窗臺邊的他招手。

    “等下?！彼掖易仉娔X前……

    “你去唄?！倍卧抡f：“我馬上也要去吃飯了?！?/br>
    “嗯?！彼c點頭，沒有舍得將視頻掛斷，那邊段月問：“你除夕怎么過??？”

    “中午去外婆家，晚上mama值夜，自己在家過?！?/br>
    “你沒有兄弟姐妹嗎？”

    “有，但他們都在杭州?！?/br>
    “哦~”段月點點頭：“你去吧?！?/br>
    “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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