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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卻依舊不能掩蓋那有力穩健的腳步,便是那術馬無疑。他身旁還跟著兩個扛著麻袋的小妖精,看上去不過一百歲,活蹦亂跳地很是可愛。他們徑直來到未名居前,術馬起手敲了敲門,用他那洪亮的大嗓門吼道:“師父?”他從小與幼冥玩,也是一起長大,又嫌先生先生叫得生分,便索性就隨著一起叫師父。見無應答者,他又用力地敲了敲道:“是我啊,術馬,來送東西的!”靜默了一會,門內終于傳來幽幽而無力的聲音,活像招魂的搖鈴:“咳咳......進來罷......”“師父又病了?”術馬一臉擔憂的推開門。陰暗小屋里,行且舟正用手捂著嘴巴,常年不見光的手背白得幾乎透明,血管清晰可見。“師父?”術馬奇怪地道,緊接著便看見黑色的血液沿著行且舟手背和指縫的形狀,如同沉寂多年的火山噴發,以極快而洶涌的速度涌了出來,那身體細微的顫抖漸漸被放大,無法遮蔽。“師父,你?!”術馬驚恐地扶住搖搖欲墜的行且舟,對方身體輕得讓他有些驚愕。他看著那不斷從手指縫隙里滲出的黑血,慌了陣腳。“去......書房......”術馬渾身緊張得冒汗,幾乎是拖著行且舟來到房中,將其放回床上。“師父,這.....怎么辦?!”術馬緊張得手足無措。行且舟的身體顫得愈發厲害,嘴繃得死緊,成了一條線,邊緣還不斷有黑血淌下寬,松的灰衣袍下精瘦的身體如在烙鐵,宛若幾乎下一秒就要崩裂般可怕。他雙手緊攥著被褥,幾乎是擠出來地道:“你......出去......”“出、出去?”術馬不可置信。“快......”“不行,那你怎么辦?!”“出去??!”行且舟忽然抬起頭來吼道,嘶啞的聲音。他猛然抬手,袖袍微張,一股神秘莫測的灰色光圈便覆在了周身,即是魔族的治療術。那光圈的力量攝人,術馬逼不得已步步后退,直到那光圈蔓延了整間屋子,他才一跤狼狽地摔倒在門外,驚疑不定地看著那詭異的屋中,反應過來后磕磕絆絆地爬起來向遠處逃去。屋內的行且舟,似是用盡了全部力氣,癱軟在榻上,胸口仍有細微的起伏。過了一會,似是全部恢復過來,他將手覆在胸口上,去探體內的靈脈。片刻,他嘴角輕勾,扯出一絲苦笑。【巽司】良辰不再至,相隔于須臾??帐滞麘{欄,卻各處一隅,落得賤軀,不言此虛。再憶此時,只恨無惜玉。幼冥醒來時已日上三竿,光線透著橘香漏進來。他揉著眼睛,看過那榻邊卻不見素子枯的身影,他恍惚地從榻上坐起來,一眼便看就那桌面上有宣紙,細細一瞧原是素子枯留下來的筆記,字體雋秀飄逸,龍蛇之筆若驚鴻,想必寫者無心而灑脫,但到觀者眼中卻成妙景。有事出,勿念。見字若見君,字如其主,文質優雅,皓水映月,叫他心中怦然而惴惴不安。幼冥將那宣紙工工整整地疊好,再放入衣襟中收好。有敲門者而入,一小廝作請示狀,示意讓他去用早膳。幼冥張張口,欲問素子枯何在,話語卻哽在喉嚨里回旋了幾個彎,終究是咽了下去未出來。他想來既是一司之主,定是沒那么幾分閑情,自己從前在坎司與燼淵相處,對方雖只是侍司,也有不少瑣事,更不提素子枯。出了風滿樓,來到鈕慈堂,進門后只見精致的一桌清粥小菜,寂寥地擺在上面。小廝將椅子拉開,按部就班道:“司主今日有事,道是讓幼冥公子先用膳,呆會兒可以在司中隨意轉轉?!?/br>幼冥點點頭,又看著這小廝就這么站在自己身邊,只覺得有些別扭,于是道:“我想一個人吃?!?/br>小廝偏著頭瞧著他,似乎在想何,然后微笑道:“司主叫我伺候好你,我可不敢大意?!?/br>幼冥聽聞是素子枯的意思,便也不再說何,一口一口地吃起粥來。那小廝見他生性沉悶,便主動開口道:“小的叫椿萱,原是椿木妖,后來被拂和飖兩位大人點化,來到這里?!?/br>幼冥見那小廝也是有禮熱情,雖向來少談論,此刻便也有禮地問道:“你可知你們司主去哪了么?”“好像去見坎司主了,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边@椿萱也是在殿中呆久了百般無聊,眼下幼冥問何他也就答何,倒是興致勃勃。幼冥聽聞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眉頭皺起,心中頗有酸澀。這若是叫以前的他想來,簡直不可置信:他區區一頑石,情緒竟也這般生動,且皆是因一人而起,一人而落,些許動情便是如此,既酸既澀,且甜且苦,五味混雜其中。****巽司中有清泉一池,形似勺狀,玲瓏飄逸,見之可愛,故謂之勺泉。而此泉所在園雖小,但花草蟲魚,青林翠竹,四時俱備,可謂五臟俱全。此時乃初夏,但聞泉聲悠悠如鳴佩環,鳥啼錚錚如銀鈴,實乃盛景。幼冥用了膳后便來到這里走走,那叫椿萱的小廝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似乎對巽司的每一處名勝的姻緣始終都了若指掌,看來素子枯選派的這屬下還是十分盡職。兩者走到泉邊,只見水中清澈,游魚嬉戲,穿梭自如,而那倒影便在水中的樹葉倒影上映了出來。幼冥看見水中的自己時愣了一下,而后視線有些不自信地移開,似是想起何,猶疑了些許后便對椿萱道:“這里有酸梅酥么?”椿萱閉上了嘰喳個不停的嘴,睜大眼睛看著幼冥:“若是叫廚子做,便是有了,公子想吃?”“嗯?!?/br>見到司主的寵兒點頭,哪有敢不執行的份,椿萱立即飛著出了勺園去找司中的大廚去了。幼冥看著他走后,再四下張望,確認無人后便在池邊蹲了下來。幼冥就這般蹲坐在池邊,表情僵硬地打量著池中自己的倒影,這樣看上去就像兩個面無表情的孿生兄弟在大眼瞪小眼。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嘆了一口氣,似是自言自語:“到底要怎么笑......”他兀自對著池中倒影,腦中開始描繪著素子枯笑起來時的面容,勾勒他嘴角那優雅自若的弧度。但無論怎么努力,就算把臉都弄痛了,他還是沒辦法露出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笑容??傆X得那臉還是如頑石一般繃著,無半分柔美之感。“不行?!?/br>他忽然猛地搖搖頭,手上的拳頭緊握,而后又開始對著那池面發呆,繼續艱難的嘗試。他心虛地張望了一下,然后又用手去扯了扯嘴角,像捏陶泥一樣擺弄著,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