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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太喜歡她們。前者是因為覺得她太裝,后者是因為覺得她太不裝。 直過頭的遲昭不喜歡寒暄,不擅長委婉,從來都是有一講一的類型。這樣的人鋒芒畢露,在群體中向來不討喜。同班的學生對她評價不高,認為她傲慢,班主任對她的認可同也不如第二名的顧云川,覺得不會做人的年級第一引來嫉妒是遲早的事。 遲昭和顧云川葉司予不一樣,通常學生們都把后兩者視為天賦派,輕輕松松就能獲得高分。遲昭不是這樣的。她的努力顯而易見。短視者總是對努力勤奮極盡鄙視,而又對天生得來的盲目追崇。這種好學生的鄙視鏈潛移默化存在著,仿佛企圖心本身就是一種罪過。 但遲昭是個目標明確的人,外界的言語紛擾很難撼動她決心半分。她不介意被人嘲笑高分低能,不介意拿她與凡事游刃有余的萬年第二作比較,也不介意被捧殺背后的惡意。 她不排斥自己溢于言表的好勝心。 這與葉司予最早認識的她沒什么改變。 換個角度想,能做到幾年如一日,除卻毅力,還需要堅硬的外殼。能把反對的不好的聲音統統關在外面,也是一種能力。 葉司予靠在后桌上,臨近放學,多媒體教室亂糟糟一片。他看向窗外,窗格反光,映出的卻是身邊人干凈的側臉。 和她成為一周限定兩次的同桌,開始是好奇,繼而是置身事外的觀察,最后…… 最后是什么呢? * “你初中也是二十五中的?”開了水龍頭,雙手捧著水往臉上潑,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葉司予嗯了一聲,洗過臉,擰開一瓶礦泉水。 一起打球的男生抬起臉來,甩了甩手上的水:“那你認不認識高二一班的遲昭?” 葉司予停下動作。 “高二那個年級第一?!蹦猩?,“我有一哥們想追她,嘿,那性格真難搞?!?/br> 葉司予沒說話,繼續喝水。 “你和她認識不?要認識幫忙給說說?!?/br> 葉司予喝完最后一口,漫不經心回他:“認識?!?/br> 男生看向他,還等著他回復后半句,葉司予卻把空瓶子丟進垃圾桶,拎起書包先走了。 寧航也說他最近有些怪。 男生的關系其實不如女生之間親密,話題翻來覆去也就那些,無非是籃球,游戲,還有女生。葉司予不喜歡討論這些,偶爾和隔壁班的一起打打籃球,休息時會聽到他們議論,哪個班的女生漂亮,哪個班女生腿好看。其他無所謂,每每在提到遲昭時,他就容易變得不耐煩。這樣的反應放在他身上很不正常,寧航問他是不是喜歡人家,葉司予說不是。 他不覺得自己喜歡她,但有些東西確實潛移默化地改變了。比如穿著一樣的校服走在人群中,他一眼就能認出她的背影;比如月考發榜時,他總會習慣性地先看高二那欄;比如為了能在討論的時候多聽她講兩句,競賽課上會的題故意裝不懂。他對她的小動作也爛熟于心,知道她做題遇到麻煩時會用筆末端輕磕著下巴,走路強迫癥式地愛倒向左邊,遇到討厭的事情并非完全無動于衷,而是會小幅度地輕輕蹙眉。 這就算喜歡嗎? 大概不是。 * 學校里謠言紛紛。 來附中上學前葉司予早就想過會有這么一天。事實上他固執地重返舊地,不是真的為了附中優秀的教育資源,而是堵著一口氣。像做夢夢到被鬼追,一味地逃跑沒有用,只有冷靜下來回頭去看,看清了就不害怕了。 小學那幾年于他來說就是這樣的一場夢。即便搬了家,壓迫感依舊如影隨形。他曾一度以為離開了就能得到解脫,但初中三年他過得并不好,尤其唯一沒放棄他的人也離開了。有段時間他總是做夢,夢到自己在主席上,學生們在臺下冷漠地看著他,他手足無措,不知道為什么會站在這里。 寧航說遲昭像他。很多人都說他們性格相似。葉司予清楚不是這樣。 遲昭是天性使然,她過分有主見,這不是外界加給她的。 而葉司予只是絕望了而已。他不是不在乎,只是早就不抱希望。真正的樂觀是悲觀主義。因為對人性不抱希望,所以不再害怕被人指責批判。這從本質上來說是完全不同的。 有關他身世的傳言愈演愈烈,葉司予就越懶得開口說話。和小學時人人得而誅之的大義凜然不一樣,年紀大了難以相信非黑即白的一套論斷,大部分人只是當做茶余飯后的閑談,無論背后怎么說,轉頭卻是笑臉相迎。長大學會的不僅僅是做人的道理,還有做人的虛偽。 當然也不是一點改變都沒有。 比如帶著探究欲望的打量,比如欲言又止的試探,比如自以為是的安慰。沒人相信處在傳聞中心的當事人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他們寧愿相信他的無動于衷是對自己的保護,甚至有人表白時,會在字條最后加一句不介意他的事情,希望他也不要介意。 葉司予像旁觀者看著這一切,覺得挺可笑。但也有些可悲。小時候困擾著他的東西,原來是這樣的。 那段日子就連唯一與他關系不錯的寧航都有些小心翼翼,生怕無心之言會戳到他傷疤,只有遲昭完全地安之若素。不知道她是沒聽到那些不好的言論,還是根本就覺得這種事無所謂??傊粘Ec他同桌與他討論題目,意見相左時會蹙著眉,批評他的解題過程不夠簡練又或者太簡練。 一切一如往常,沒有什么不同,沒有什么改變。 * 競賽結束后,不去上輔導班,他們之間的聯系斷了。 是會有不習慣。 尤其在每個周二與周四的下午。 高二一班的教室在一樓,每次打完球回去,他都會下意識地往窗前望一眼,但一次也沒有見到過她。 課間cao高一在左高二在右,一班與一班之間,隔著數不清的班級和隊伍。散場后他總是從右邊走,也許是希望能夠裝作不經意地遇到她。然而也看見過一回。她穿著藍白校服,身形瘦削,獨自往教學樓的方向去,形單影只與周遭的成雙入對格格不入。他跟著上前,但人潮洶涌,轉眼就將她的身影吞沒。她重新消失在他的眼前。 不習慣周二周四下午見不到她,不習慣聽不到她講題的聲音,不習慣她不坐在他的旁邊,不習慣從窗戶里看不到她的側臉。 僅僅是不習慣。 * 遲昭上高三后變得異常忙碌,比她高一高二的努力程度還要翻一倍。整整一年,葉司予遇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一次是在食堂,他去時她剛好出來,手里抱著本快要翻爛的單詞書。一次是元旦晚會,他回教室碰到了準備離校的她。還有一次是在教學樓前,她和顧云川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