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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這會兒全部被雨融化般,他緊抿雙唇,眼皮微微顫動,長而濃密的睫毛被雨刷了一遍。眼睛閉著,就看不見他琉璃般剔透的眼珠了,陳凡抱著樂殊。在群山環圍的淺壑里,A中是個名副其實的袖珍學校,鐵紅的磚墻外,偶有行人路過駐足看一會兒又施施然離去。人皆是渺小的,天遠地闊,陳凡再一次感到了無奈,無助而無奈。范勇似乎意識到什么,他突然問:“你叫什么?”陳凡眼角的余光冷冷掃過他,范勇沒來由從一個毛頭孩子身上察覺到威懾力,他挺直脊背,不甘示弱:“你叫什么?”“陳凡?!标惙驳拖骂^,一輛賓利從拐角處疾馳而來,在陳凡面前停下。少年將樂殊放進后座,回頭看他一眼,神情冷漠:“滾?!?/br>第5章第5章周叔親自開車,陳凡跳上去,留著白胡子的老頭兒說意味不明的視線從后視鏡中掠過兩人。陳凡凝視著車窗外,行人零落,個個都低頭疾行,雨勢漸漸低了。他們麻木地在世間行走著,陳凡注視著路人。有個濃妝艷抹的女人翹臀挺胸,幾個小混混與她擦肩而過,大手拂過女人激烈扭動的臀瓣。女人加快了步伐,混混們停下腳步,回頭朝女人吹口哨。灰白頭發的老婦人扛著一筐蔬菜和水果走上斑馬線,周叔停下車等紅燈過去。一輛摩托從拐角殺出撞倒了老人,她跌倒在地,筐子翻了,果蔬散了一地。仿佛平淡無波的樂章中撥下異常的音符,原本循規蹈矩行走著的人們一哄而上爭搶老婦人的橘子蘋果和大白菜。陳凡按下車窗,老婦人尖聲哭喊:“天殺的喲!這是賣了拿給我兒子治病的錢??!”沒人理會她,甚至有人將孱弱無力的老人退至一邊,抱怨著:“欸!散開點!”陳凡擰頭,綠燈亮了。周叔嘆口氣,前面的人還在哄搶,占了車道,周叔不敢直直地碾過去。公路本就窄,政府原本計劃著投資拓寬,奈何兩邊的商家住戶都不愿意。就這么僵持著好幾年。周叔后面的車輛把鈴按得震天響,有個開出租的年輕男人干脆下車喝罵。一票司機也不舒坦了,正好雨也停了夕陽露出個邊,該出來活動了。罵著罵著兩方人馬活動拳腳纏打起來。陳凡先前腦子發熱,這會兒也冷靜下來,想起樂殊有病,便將他推到一邊,自己坐到另一邊,離得遠遠的。周叔摸出懷表看了看,陳凡冷漠地仰頭:“開走?!?/br>周叔愣了愣:“二少爺?”“開走?!标惙仓貜土艘槐?,周叔終于不再從鏡子里揣摩陳凡的想法,他直接回頭看他,鏡片后目光閃爍,他皺起眉:“二少爺?”“開走!”陳凡避開他的審視,周叔扭頭直視前方,看熱鬧的人朝這邊聚集甚至有更多好事者加入戰局。老婦人還沒來得及起身,便被接踵而至的腳步踩到在地,陳凡想她大概已經死了。周叔啟動油門,朝前方的事故地點碾壓而去。人群終于慌亂了,他們喊叫著避開,周叔也是技術好,他先加快速度然后突然減緩。賓利在即將觸上人流的剎那放慢,三兩人被撞倒連滾帶爬躲開,恰如對危險觸覺敏銳的昆蟲,自動讓開一條道。賓利得以安然駛過。陳凡發出一聲冷笑,周叔禁不住想擦額上的冷汗。終于到達陳家的私人醫院,提早便準備好的護士醫生候在一輛擔架兩側。陳凡下車甩開車門,眾護士一哄而上,搶蔬果一般提拉樂殊的四肢。陳凡怒吼:“慢點!”場面猶如滑稽的默片,按下了暫停,陳凡吸口氣:“趕緊??!”畫面再次運行,陳凡看著他們將樂殊弄上擔架然后送入急救室。陳凡坐在等候室中,護士長問他喝什么,陳凡搖頭。護士長給他調好空調,開了電視,然后轉身離開。周叔坐到陳凡對面,低聲說:“二少爺,你把同學帶進醫院的事最好知會大少爺一聲?!?/br>陳凡發笑。陳家大哥出了名的愛護小弟,凡事經他一手cao持,事無巨細面面俱到,簡直是陳凡的專屬貼身保姆。不管他做什么事,都要向他哥上報。陳凡揮手:“隨便你?!敝苁鍝P眉,垂首思索良久,又起身在陳凡身旁坐下。周叔抬頭瞄了眼攝像頭,最終坐直身體,盡量貼近陳凡,雙目平視前方,啞聲道:“少爺,你得忍到成年,等老爺愿意把部分家業交給你打理的時候?!?/br>陳凡靠著椅背,抬起雙手捂住臉。沉默蔓延。許多事,身不由己都是最好的借口。他捏緊拳頭砸向旁邊的按鈴。很快護士長又進來了,她缺乏面部神經一般,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如同粗制濫造的機器人,語調更是古井無波:“少爺,什么事?”“把他全身上下好好檢查一遍?!标惙部焖俚?,像是件難以啟齒的事,要極快說完然后解脫。護士長頷首:“好的?!比缓蟀釀与p腳離開。私人醫院的效率的確夠高,很快陳凡拿到了體檢結果報告,他快速瞄了眼扔白褂醫生手里。樂殊身上沒病,陳凡松了口氣。他們將樂殊送進ICU,陳凡隔著一層鋼化玻璃罩注視躺在病床上的人。主治醫師看著陳凡,朝他公式化的報告:“體弱,營養不良,低血糖,多處傷口?;臼峭鈧?,淋雨之后發了燒?!?/br>“嚴重嗎?”“嚴重?!?/br>“......”陳凡扶額,“多嚴重?!?/br>“今晚是危險觀察期,過不了就可以通知家人準備聯系火葬場了。雖然我認為本地落后,采用土葬較多,不過還是提前知會一聲,醫院沒有太平間,沒地方放置尸體?!贬t生合上檢測報告。“......”陳凡木然回頭,半晌憋出一個字:“滾?!?/br>“好的?!贬t生轉身滾了。“回來!”陳凡又大喊,醫生返身再次走到他面前,“我要進去?!标惙舱f,醫生終于肯抬頭一睹他全貌,他扶了扶鏡框:“先消毒?!?/br>陳凡經過一定程度的紫外線照射,用酒精洗了手,戴上無菌手套,換了專用的鞋子進了ICU。他的腦袋被迫塞進頭套里,陳凡很懷疑這群這群人小題大做。醫生從外面帶上門,陳凡坐到樂殊旁邊。陳凡十五歲也有一米七的個子,樂殊是他的見過的最嬌小的同齡人,不到一米六的身量,臉蛋兒跟女孩子似的。小孩兒的頸邊露出淡青血管,那抹似有似無的紫青延伸至衣領深處,青澀的唇瓣緊緊抿著,眉頭微皺。也許他時常皺眉頭,陳凡望著床上的人出神。“......”陳凡深深吸了口氣,再幽幽地呼出來。黑夜如期而至,陳凡起身拉緊窗簾,他不打算關上燈,雙臂抱懷身體陷進柔軟的皮椅中。他仰頭望著天花板,小聲說:“對不起......”夜至深了,陳凡闔上眼簾,腦袋斜倚肩頭,呼吸平緩。室內寧靜得只余下一高一低的呼吸聲,陳凡斂神打盹。直到心跳儀響起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