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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取一點時間。我跟他們說東西在南面的山坡上,他們一隊搜尋人馬的行動一定會引起杓陽的注意,只要杓陽尋蹤而來就能找到我們了。夤夜時分是動身的好時候,如果我們可以找機會出逃,杓陽在外接應……”田青問:“竹公子怎么知道杓陽一定會在外面接應我們?”竹觴笑了笑:“我和杓陽共事十余載,這點默契還是有的?!?/br>“那今晚就動身?”田青眼里露出欣喜。“嗯,趁他們還沒發現,越早越好?!敝裼x的目光落在田青身上,他皺了皺眉,伸手覆上田青的額頭,“你看起來不太好。昨晚著涼了?”“我也不知道……”田青有些搖搖晃晃了,他覺得頭越來越沉,四肢的無力感不斷加劇。田青的額頭不燙,甚至有些冰涼,竹觴不解:“難道是因為傷口沒有處理好?”“我的傷口其實不太疼了。我現在的感覺……有點似曾相識,就像……之前……”“在密山上昏迷的那一次?”竹觴也想起了那一回,那日白天田青出發去密山前,看起來也非常虛弱。不過,當時田青只是染了風寒而已。田青沒精打采地點了下頭。“你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還有傷口,我幫你上藥?!?/br>田青勉強吃了兩口飯,任對方給自己抹好了傷藥后,就沒了意識。看著昏睡過去的人,竹觴心里生憂。這下子,晚上的出逃計劃該如何進行?夜深了,竹觴卻沒有入眠。他在牢房中踱了兩圈,又從門上的柵欄口朝外觀察了一下情況。夜間的守衛人數本是與白天無異的,牢門口有兩個,入口有兩個,每隔四個時辰會有一次換崗。但竹觴發現,這晚在入口把守的兩個人遲遲沒有出現。牢門的兩個守衛也露出了困倦焦躁的模樣。“老六老七怎么還不來?!逼渲幸粋€守衛道。“難道又喝醉了?”“嘖,什么事兒……”兩個守衛低聲交談著,看樣子是一直都沒人來頂崗。“我去看看他們,你在這兒等著?!闭f著,一個守衛就快步離開了。眼看著大牢的防守空洞,出逃的好機會降臨眼前,竹觴不再遲疑了。他回到田青身邊,推了推昏睡中的人:“田青,快醒醒,田青!”田青覺得無比困頓,但耳邊急切的呼喊聲讓他努力地睜開了眼睛。“我們是時候走了,起得來么?”意識到現在是緊要關頭了,他趕忙點點頭,掐了自己一把,在竹觴的攙扶下費力地站了起來。“你現在感覺如何?堅持一下,等我們逃出去就好?!?/br>“我……”田青剛一開口,牢門外就響起了開鎖的聲音——頓時,牢門大開。門外的黑暗中走出了一個瘦長的身影。霜色的長袍,戴得極低的兜帽,佝僂的后背……來者完全出人意料。“何人?”竹觴警惕地盯著對方。“在下蒔幽,乃陵曲巫師?!鄙硢〉穆曇羧鐭坪蟮慕雇?,干澀晦暗,讓人只聽過一次就終身難忘——正是大殿之上,站在陵曲首領身旁的侍者。☆、第十五章“你來做什么?”兜帽下的臉一直藏在陰影里,而此時,他卻抬起了頭來。那是一張紋路精美的赤金面具,面具之下,一雙黑漆的眼睛深不可測。“來救你們?!?/br>疑惑更甚了。眼前的人素不相識,以敵人的身份出現在這里,竟然是為了救他們?在竹觴和田青面面相覷之際,蒔幽遞上了兩套守衛的衣服。“穿上它們。我和你們一起出去,路上如果遇到狀況,我會解決?!?/br>“你憑什么讓我們相信你?”竹觴質問。“因為你們沒有選擇,”沙啞的嗓音無波無瀾,甚至是溫和的語氣,但說出的話卻毫不客氣,“如果你們不配合,那就等著守衛們回來,錯過逃生的機會,或者……干脆由我稟報首領,你們二人潛逃未遂——門口昏迷的守衛就是證據?!?/br>竹觴盯著那張冰冷的面具,微微一笑:“我們其實還有一種選擇……”他猛地出腿,而蒔幽一個側身,敏捷躲過了竹觴的攻擊。剎那間,一股香味撲鼻而來,只是一聞,竹觴就頓時覺得四肢百骸沒了氣力。蒔幽收回香囊,道:“早就料到你們會不老實,何苦呢?”“你對竹公子做了什么?!”田青攙住竹觴,雖然沒氣力,可情急之下聲音中竟也擠出了半分硬氣。“我的迷香只帶了些軟骨的功效而已,不會對他造成傷害。你們還不走么?可真的要來不及了?!鄙P幽好意地提醒。竹觴無奈地笑道:“看來我們的確沒有選擇了?!?/br>蒔幽掏出鑰匙給兩人解開手鐐,他們又換上守衛的衣服,粗略地打扮成陵曲族人的模樣,跟隨著蒔幽一路朝洞外走去。路上的守衛分布嚴密,但都對走過的三個人不甚在意,至多是稍微看一眼。走在前頭的蒔幽更是腳步沉穩,一派鎮定。終于來到了洞口。把守大門的侍衛似乎對這位巫祝大人深更半夜的出行并不感到奇怪,只道:“大人,您又去觀星?”“嗯?!鄙P幽不做他言,點一點頭,便要帶著身后兩人出去。然而,守衛突然開口道:“大人,您不是一向都不讓侍衛隨行的嗎?”田青一聽,把頭低得更低了,心里打起了鼓。本就乏力的身子在走了一路后愈發疲憊,他已經快站不穩了。他狠狠地握著拳頭,通過指甲嵌入rou中的痛感來維持清醒。身前,蒔幽對答如流:“近日來,陵曲時常有不速之客造訪,考慮到夜間的安全……而且這也是首領之意,不敢不從?!?/br>侍衛好像也為自己的疑心感到了不妥,他一躬身,給蒔幽讓了道:“大人還請一路小心?!?/br>一出洞口,便見一彎銀月倒懸天際。夜色中的一草一木帶著nongnong的黑影,在月光的一線清輝和徐徐微風中散落開杳渺的溫柔。于是,連岑寂的黑夜都不顯得可怕了——重獲自由的感覺讓整個人的身心都開闊起來。三人剛邁出守衛看管的領地,就聽到一道風吹樹動的聲響,一個熟悉的身影躍落至竹觴跟前。“竹兄!”竹觴定睛一看,對方正是多日未見的杓陽!他欣然道:“你果然在外頭守著,近來如何?”“我好著呢,倒是你和田兄弟怎么樣?還有這位……”當目光落到了一身奇怪打扮的蒔幽身上,杓陽停頓下來,眼神戒備。“是他幫我們逃了出來?!敝裼x道。似乎毫不在意陌生人不善的目光,蒔幽并未理睬杓陽懷疑的態度,道:“此地仍然危險,你們繼續跟我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