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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延不能和他鬧脾氣浪費時間。他也想聞延,但他不想回國面對那事。只有輿論徹底下去了,他才能回去好好生活,而不是走在路上都被人指指點點。等聞延重新回到鏡頭的時候,他手里捏著一個信封。宴禹有些愣神,他問這是什么,聞延隔著屏幕,舉起那信晃了晃:“半年前我給你寄的信,到了。只是到了我手里,不是你手里?!毖缬碛行╇y受地盯著那個信封,勉強地笑笑:“你先在念給我聽也是一樣的?!甭勓影研湃爻閷侠?,好笑道:“自己回來拆,回來看?!?/br>離開法國,他又去了很多地方。邊走邊旅行,把自己曬黑了許多。認識了許多人,見了不少事。遇到過小偷,也見過節日穿著服飾在街上跳舞的人們。吃過美食,也拉過肚子。走過一個地方,他就給聞延寄了張明信片,和自己的照片。他還乘坐了氫氣球,巨高臨下地看了城市的風景??粗紫乱粋€又一個房頂形成的小方塊,非常突然地,他就開始思念起了聞延。想起了高空跳傘那次,聞延讓他去飛,直到現在,也在放縱他飛。他想起了落地時,和聞延熱乎乎的吻,彼此的鼻息,曖昧的廝磨,還有那盛著陽光的眉眼。思念來的突然且兇猛,差點讓他熬不住,想要立刻買機票回國。剛一落地,他就想給聞延打電話,沒想過到他手機反而先響了起來。宴禹眉飛色舞,想說聞團團,我要回來了,我想你了。然而聞延聲音嚴肅,在那邊率先開了口。也許哪位街上路過的人會瞧見,那黑發黑眼的亞裔,是怎么從笑的肆意,再一點點斂了下來。到最后,無盡的哀意襲上他的眉眼唇鼻。那控制不住抽動的嘴角,忍耐緊咬的下頷骨。很久很久,才嘆息道:“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國?!?/br>飛了足足十八個小時,他才落地到熟悉的地方。宴禹在飛機上沒曾睡著過,如今雙眼通紅。準備好來接機的聞延等在了機場,見到宴禹了,先是慢慢的走,進而近乎急切地跑了過來,一把擁住了宴禹。宴禹取下帽子,長了有些長的頭發搔著聞延的脖頸。他反手摟住聞延,忍著鼻音道:“想死你了?!甭勓雍仙涎?,好辦天才用力地在宴禹脖子上咬了一口,惡狠狠道:“以后再跟你算賬?!?/br>聞延問他要不要回去休息,宴禹搖了搖頭。他苦笑地說實在睡不著,他在飛機上試過了。直接去醫院就好,他撐得住。然而沒想到的是,剛上聞延的車,他就睡著了,直到車停了,醫院到了也沒醒過來。他睡得很沉,就像走了許久,不知道周身有多疲憊,直到回到家,亦或者是被稱為家的那個人,便徹底放松了,在副駕座睡得人事不知。他落地的時候是白天,醒過來時已經是黑夜。聞延不知道在旁邊等了他多久,見他醒了才問他要不要喝點水。宴禹接過瓶子灌了一口,然后才說:“你在這里等一下我,我很快就下來?!彼蜷_車門,往外走。聞延告訴過他地址,他知道陳蓉在幾號房。一邊走,他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服。一些沒能想通的事情,在飛機上都理通了。怪不得陳蓉會承認,怪不得她會把真相說出來。想著想著,宴禹就有些古怪地笑起來。走過安靜的長廊,他停在了那病房門口。他想了很多,又像一剎那只有空白。聞延致電國外的他,只為告訴他一件事。陳蓉保外就醫了,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本來該在監獄里渡過的余生,如今只能轉移陣地到醫院。剛被搶救過來,轉入了普通病房。門外有警官看守著,宴禹打過招呼以后,盯著那扇門,他扶在把手上,輕輕地推門而入。病房里燈沒關,陳蓉靠在病床上,在看書。她瘦脫了形,骨瘦如柴的手捧著書。頭發稀得都能瞧見頭皮,但依然打理得很妥帖,挽了起來。直到這時候,陳蓉才像是真正安詳下來的模樣,明明病入膏肓,卻很平靜。聽到聲音了,便抬起眼看了過來。宴禹沒有出聲,只遙遙隔著好幾步的距離,盯著陳蓉看。陳蓉靜靜地注視著他:“你好像瘦了?!毖缬砦站o拳,忽地冷笑出來:“你果然遭報應了?!标惾胤畔聲?,朝宴禹招了招手:“你過來些,讓我看看你?!毖缬頉]上前,反而后退了好幾步,他背抵在門上,近乎咬牙一字一句道:“你活該……我……”他還想說更多惡毒的話,卻一點也吐不出來。光是忍住那點懦弱的淚,都用盡他所有力氣。第68章陳蓉坐在床上,她把書擱在一旁桌上:“小羽毛,mama錯了?!毖缬頊喩斫┯?,他急促地吸著空氣,幾乎要控制不住表情。他不敢靠近陳蓉,不敢看清楚陳蓉的樣子,不然他怕自己接下來的話會說不出來。他說我不會原諒你,這就是你的報應。說完他就反手拉開門出去了,緊接著,他便在門口緩緩蹲下,顫抖地拿出煙盒,卻沒拿穩。警官大概知道他的身份,體諒地拍拍他的肩,沒有趕他離開。宴禹的煙盒掉落在地,煙一根根的全撒了出來,宴禹盯了那些煙,久久沒反應。等起來時,腿全是麻的。剛走出一步,就將面前的煙盒給踩裂了,宴禹腳步一停。他想,陳蓉活不久了。原來真的有報應。陳蓉故意讓他報警的吧,為什么,為了贖罪嗎。無論多想離開這里,他也邁不動腳。她要死了,隨時都要死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宴禹心空蕩蕩的,那是一種從頭麻到腳的悲意。他撿起地上的東西,回了頭,他與警官說了抱歉,他還想再進去說些事。重新推開房門的時候,他發現陳蓉吃力地扶著柜子,像是想要追出來,卻因為身體的原因,佝僂著蹲在地上喘氣。她沒有穿鞋,腳背上的血管清晰交錯。頭發亂了,那禿掉的地方非常清晰地袒露著。她垂著頭,凸起的脊梁骨嶙峋地宛如一把鋒利的刀,直直插入宴禹的眼里,幾乎讓他不敢再看。宴禹沒有表情地走了過去,他伸手把陳蓉抱了起來。懷里女人的身體很輕,一把骨頭全是硬的。陳蓉一直看著他,視線錯也不錯。將人放在床上,宴禹出門打來熱水。全程無話,他將布洗凈了,將陳蓉腳上的臟污一點點擦拭干凈。他沒有忘記那曾經抱過他的體溫,生病時那焦灼落在額上的淚,背他去醫院的背脊,臨睡前的晚安曲。他恨她,也愛她。將女人的腳擱進被中,他開口問陳蓉:“你還有多久?!标惾鼐従彽卮鴼?,她笑著說沒多久了,發現的時候癌細胞早已擴散到全身。陳蓉說宴禹以后都來也沒關系,她就想看看他,她好久都沒這樣近的看過他了。宴禹一直安安靜靜地,偶爾點頭。直到床上的人倦了,宴禹看著這個人,覺得恍然,他和她都變的面目全非,也許沒多久,這人就成一把黃土。明明是他的噩夢,卻就像有什么東西,一點點松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