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斡旋、南渡之路兇險至極,好不容易即將逃到江南,卻把女兒弄丟了。 尤其是看到全須全尾的王悅,想到歷經磨難、即將到達安全的地方卻功虧一簣的女兒,曹淑的情緒幾經崩潰,她癱坐在地,抱著可能是清河逃生的枕頭,期待能夠從上面聞到女兒的氣息,“對不起,我的女兒,是我自作主張,一念之差,改變了你的人生?!?/br> “你本來不需經受這一切痛苦和折磨,你本來是世家長子嫡出嫡孫的嫡長女,血統清貴無比,就憑你的出身,本該早就待在江南安全之地,將來配得門當戶對的好人家,你的姓氏出身會讓你一生順遂?!?/br> 王悅簡直不敢相信,“母親,清河是你女兒,那么我是誰?” 曹淑看著王悅落淚,“清河替你扛下來前半生所有的苦難和危險,沒有清河,你早就死了有一百回了。你現在應該明白了,為什么我從小就要你幫著她、讓著她、無論遇到何事,都要支持保護清河嗎?其實這十五年來,你對她付出那么多,表面上看,是你一直為她付出,實際上,尚不及她為你付出的九牛一毛!” 曹淑扔下枕頭,抓住王悅的手,崩潰的她形同瘋癲,“先是我在荊州刺史府里把她弄丟了。然后在江州長江上,你也把她弄丟了。為什么受傷的總是她?是我對不起她,為什么老天不懲罰我,總是傷害她?一次又一次的!” 前面王悅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了后面那句“清河替你扛下來前半生所有的苦難和危險”時,過去一幕幕在腦子里閃現,連在一起,全部指向一個他難以面對的真相。 他出眾的相貌,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他從小被母親抱到宮廷,和清河在一起,就像龍鳳胎似的形影不離,一起長大,羊皇后對他愛不釋手;羊皇后贈他蔡文姬的手造古琴;母親總是說對清河好好的、總是撮合他和清河,制造各種親近的機會;母親一次又一次的違抗夫命、違抗族里的命令,一定留在洛陽、要他非清河不娶;惠帝臨死前突然抓住他的手…… 原來如此! 王悅就像被抽離了靈魂,任由曹淑又抱又哭,就像曹淑說的那樣,他一直以為自己對清河付出太多了,他的人生幾乎是圍繞著她轉的,為了她,或者是為了愛情,他一直覺得自己的付出遠遠高于清河對他的付出。 他以為自己作為一個男人,要保護清河、娶到清河,無論付出什么都是應該的。 但是,現實其實并非如此,其實并不是他保護了清河。一直以來,清河才是他的盾牌,為他抗下了所有的災難,保護他安然長大,成為瑯琊王氏麒麟子。 如果他是太子,他絕對活不到現在,金墉城是他的喪命之地。 八王之亂,他是親身經歷過的,層層殺機,兇險重重,曹淑說一點都不夸張,如果沒有清河,他早死了一百回。 原來,我不是她的守護神。她才是我的守護神! 王悅緊緊回抱著母親,“對不起,是我的錯,沒有保護你的女兒。我要是早點趕到武昌,再把防線提前十幾里,早些發現王澄的船只,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還是我做的不夠好,我再也不這樣了,求母親原諒我?!?/br> 叫了那么多年的母親,王悅一時無法改口,雖然驚聞自己的身世,他心中依然把曹淑當做母親。 曹淑平時是個多么堅強潑辣的婦人啊,能夠把頑強的曹淑壓到情緒崩潰的地步,可見曹淑此時心中是多么的痛苦和自責。 王悅又何嘗不是呢? 母子心意相通,痛苦也相通,抱頭痛哭。 曹淑心中也依然把王悅當兒子,見兒子痛苦如斯,她還安慰兒子,“不是你的錯,你當時是個初生嬰兒,我們異想天開,交換了你們的命運,我們天真的以為清河是個女孩子,是個小公主,那些災難就落不到她身上,誰能想到偏逢亂世,大晉窮途末路,清河受了那么苦,任憑我們如何挽救,總是功歸一簣。難道真的有什么老天爺,來懲罰我們偷龍轉鳳、逆天而行?” 曹淑和羊獻容交換兒女,逆轉了人生,王悅從此不用擔心生命受到威脅,不會成為傀儡太子,清河從世家女變成公主。 歷經磨難之后,曹淑幾乎被現實擊潰了,一次又一次的付出,一次又一次的在節骨眼上挫敗,上一次清河差點就賜給給了王悅,結果王衍橫插一腳,盡管后來王悅盡力補救,說服了王衍同意這門婚事,可是先帝的生命卻熬不下去了,在賜婚之前駕崩。 這一次又是這樣,從中原南渡到江南,何止九九八十一難?以為王澄是自己人,前去投奔,卻沒想到是個陷阱,權力腐蝕人心,清河先被擄走,差點被逼迫成jian,都以為是在保護她,其實卻害了她。 曹淑從不信神佛命運,此時動搖了,逆天改命是要遭遇反噬的。明明是她做錯了,遭遇反噬的卻總是清河。 曹淑恍恍惚惚,放開了王悅,從營帳走出來,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踏過江邊的白沙,一步步在水中前行,喃喃道:“老天爺,做錯的事的人是我,不是我女兒,有種你沖我來,我愿意獻祭出一切,換回我女兒平安歸來,你不是總是懲罰她了好不好?冤有頭,債有主,都是我干的,你把我的命帶走,還我女兒,一命換一命?!?/br> 走到齊腰深的時候,王悅沖過去并指為刀,從后腦把母親拍暈了,然后拖回營帳。 荀灌和周撫尋了一圈回來了,看王悅失魂落魄的樣子,很是擔心,“不如你先去休息一會,半個時辰也好?!?/br> “不用?!蓖鯋傉f道:“我母親衣服濕了,勞煩你給她換一下衣服?!?/br> 王悅走出營帳,周撫愣在原地,荀灌對他說道:“周兄先出去一下,我要給紀丘子夫人換干衣服?!?/br> 周撫:“曹猛弟弟……你也是男人,世子為什么要你換衣服?” 還不如親兒子給換呢!你明明是紀丘子夫人的外甥,外甥難道比親兒子還親?這是中原士族的特色?是我孤陋寡聞了? 周撫看似平靜,其實腦子都快炸了。 荀灌不解釋,把周撫強行推出營帳。 荀灌在里頭換衣服,周撫手足無措,王悅心事重重,這時江北那邊來了一艘渡船,渡船上打著荀家的旗幟。 大概五十來個盔甲武士下了船,對著王悅施了一禮,“聽說紀丘子世子在這里,我們就一路尋來,世子所在之處,必定有我們家大小姐。我們老爺現在是平南將軍,鎮守在宛城(今河南南陽),離武昌并不算遠,將軍有令,命我們將大小姐帶回宛城?!?/br> “大小姐”?這下周撫更懵了,他只見王悅身邊有個表弟曹猛,那里來的大小姐? 再看這些人打出的旗幟,潁川荀氏,是中原和瑯琊王氏齊名的士族,士族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