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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戎看來,江山社稷為重,君為輕,誰坐在龍椅上并不重要,國號叫漢、魏、晉也無所謂——誰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國家強盛才是最重要的。 這一年的潛移默化,王悅也漸漸偏向于王戎的觀點。 這同樣是瑯琊王氏這種幾百年士族的一致觀點,鐵打的士族,流水的皇帝和朝代,無論誰當皇帝,什么朝代,士族始終屹立不倒。 如果沒有這個覺悟,王悅是不配當瑯琊王氏的族長的,更不可能實現當宰相的理想。 一個強大的士族,不應該把家族的命運和國家的命運捆綁在一起,這樣太短視了。 但是清河是大晉公主,是帝后唯一的女兒,她的立場天然就是只能站在帝后這一邊,維護父皇的帝位,哪怕只是當一個傀儡。 因為父皇如果不當皇帝,就只能去死。清河怎么舍得看父皇去死! 第一次,王悅和清河的立場出現裂痕。 王悅沉默不語,清河冰雪聰明,如何不懂? 她的心就像水里的劍一樣,漸漸冷下去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嫌?,F在長大了,不可能總是像小時候那樣相處。 清河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齊王即使要謀反篡位,也是在解決成都王這個心腹大患之后。如果齊王現在就動手逼宮,成都王就占據了道德優勢,靠著他這一年收買的人心,振臂一呼,招募義軍勤王鋤jian,呼應者甚眾,齊王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我們一家人在皇宮暫時安全,是嗎?” 王悅點點頭,“你可以安睡了,如果齊王真有異動,我絕不會袖手旁觀的,你們一家人的性命可以保全?!?/br> 雖然兩人立場出現裂痕,但王悅依然可以信任。 只是清河心中到底意難平,理智告訴她,王悅并沒有錯,但是…… 清河猛地意識到,一直以來,她太依賴王悅了,王悅就像一根拐杖,她杵著杵著習慣了,一旦離開拐杖的支撐,她連路都不會走。 “謝謝?!鼻搴诱f道:“你繼續忙,我走了?!?/br> 清河心想,不能什么事都要找他,他已經不是以前的王悅了。 王悅卻叫住她,“你生日快到了,聽說最近荀灌教你用劍,這把劍便是為你鑄的,你可以為它命名,我會把名字鐫刻在劍柄上送你?!?/br> 清河一聽,剛才好不容易做下來的決定又在感動中化為了泡影,一顆少女心再次被他撩起來。 清河就像陷入盤絲洞的唐僧,無論怎么逃脫,都逃不過蜘蛛精王悅編織的情網,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逃到哪里都會被粘上。 “卿卿?!鼻搴觾叭换頌閾搁T戎的妻子,“卿卿我我的‘卿卿’,就刻上卿卿二字?!?/br> 王悅立刻變成教導主任的臉,“卿卿劍?這成何體統?那有兵器取名叫卿卿的?” 清河嬌嗔道:“我不管,我是壽星我最大,我就是要叫卿卿劍。是你自己說由我自己命名的?!?/br> 清河樂顛顛的下山,坐上牛車回宮,路上猛地一拍腦袋:哎呀,我剛才明明很氣的,怎么莫名其妙變高興了? 第39章 制衡之術 王悅說齊王不會篡位——起碼在解決心腹大患成都王之前肯定不會,清河就信他。 但是,任憑誰家被鄰居把墻壁砸了個洞,都不能安心睡覺,哪怕這人是自家親戚。 就像瑯琊王氏聚族而居的著名貴里——永康里,幾百年的大家族一起抗過了多少風風雨雨,大體上是團結互助的,但是家家戶戶之間還是有一道道圍墻隔著。 王悅和王戎家也隔著一道圍墻,王戎家庭院的果子再好吃,王悅也不能打破圍墻去摘果子。親兄弟尚且明算賬呢,何況是族人。 因為家是私密之地,如果墻破了,人會失去安全感。 故,有了王悅的承諾,清河心中的不安依然如故。 齊王就像一把利劍,以前這把劍就架在脖子上,有了王悅的承諾后,這把刀往上移動了十丈,離開脖子了,但依然懸在頭頂,清河如何安心? 清河回宮,看著那條如利劍般刺破西苑圍墻鋪出來的大路,心里著實不是滋味。 清河曉得王悅的立場和自己不一樣,她要“戒”了王悅,不能總是依賴他。 她“穿墻”去了大司馬府,去看齊王為她建的公主行宮。 齊王沒有敷衍她,昨天她圈出一塊地,今天齊王就已經命人丈量土地準備開工了。 負責此事的不是別人,正是長沙王司馬乂——皇帝司馬衷的十二弟。 長沙王司馬乂還年輕,今年只有二十七歲,算是年輕有為,去年他也有機會爭一爭,可是齊王得了詔書欽定,且兵力強大,長沙王一番征戰,卻是為齊王做嫁衣。 后來齊王驅散了其他勤王的藩王,只留下長沙王一人在京城,借著他的血統來穩定皇室。 剛開始的時候,齊王對長沙王還不錯。他有個主薄叫做王豹,建議將所有藩王全部遣散到藩地去,長沙王知道了,大發雷霆,對齊王說王豹離間天家骨rou,其心可誅。 齊王二話沒說,立馬下令將王豹斬首——齊王有假黃鉞之封,可以殺死任何官員、有先斬后奏之權。 王豹慘死,臨死前說把我的頭掛在大司馬府的門口,將來會看見長沙王司馬乂帶兵殺進大司馬府害死齊王,那時候齊王就知道我說的是對的。 齊王如此講究家族兄弟情,長沙王相信了齊王的誠意,于是糊里糊涂的將手下七萬軍隊打散了,重編到齊王的軍隊。 齊王就這樣從十萬擴充到二十萬軍隊,地位鞏固之后,封了長沙王為驃騎將軍。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長沙王空有驃騎將軍之名,卻沒有任何兵權,也沒有什么實權職務,整日游手好閑,成為閑散藩王,齊王見他無聊,快閑出屁來生事,干脆把為清河在大司馬府里修建行宮的任務交給了長沙王去辦。 論輩分,長沙王是清河的十二皇叔,長輩為晚輩建房子,長沙王不服氣,卻也迫于齊王的威壓,無可奈何,一肚子怨氣。 偏偏清河這個小侄女還來說風涼話,“十二皇叔?居然是您督造我的行宮?哎呀,您在百忙之中還抽時間做這些,我真是過意不去?!?/br> 因為和王悅立場不同而生間隙,清河決定這一次只靠自己,她給自己打氣,上一次她毒殺了偽帝司馬倫,這一次齊王若守本分也就罷了,若妄想逼宮篡位,就別怪我辣手無情! 上一次,清河挑撥曾外祖父孫秀和偽帝司馬倫反目成仇起內訌,這一次,清河駕輕就熟,把目標盯上了長沙王。 一回生,二回熟,何況挑起長沙王和齊王的矛盾,比以前挑起孫秀和趙王司馬倫的矛盾簡單多了。 清河明知故問,故意激將。 失意的長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