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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能忍受這一點,能不能考慮一下,重新跟我在一起?”徐承渡半垂著眼皮,波瀾不驚地盯著那根羊rou串,像是一位入了定的耄耋老僧。沉默在此刻顯得異常平靜、空洞又縹緲,就像白格同樣蒼白的語言和心境。一秒、兩秒、三秒。答案昭然若揭。“吃吧,涼了就腥了?!彼テ鹦斐卸蓴R在汽車輔助制動器上的那只手,把烤串兒塞進去,再把車窗全部搖下來。潮熱的江風把車內過于濃郁的孜然味吹淡了一點,混進來都市專有的無處不在的低分貝噪音。誰也說不清這些噪音里具體混雜了哪些聲音,引擎的轟鳴聲,筒子樓里傳出的竊竊私語聲,或者深夜動車的鳴笛聲,甚至是高壓電線里電流的聲音,或者下水道里污水的翻涌聲??傊?,就是這些聲音,讓白格敏感的神經在深夜難以成眠。徐承渡胃口全無,但眼下除了機械咀嚼,他想不出更好的可以緩解尷尬的方式,或者說,他實在不知道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來堵住自己的嘴,好避免它一個控制不住就冷嘲熱諷起來。“這次你怎么沒有倒數三秒?”然而有時候,舌頭總能擺脫神經中樞的管控,奪得尊貴的自治權。白格淺淺地彎了彎唇角,“因為沒有必要。因為……你就像中子星,知道中子星是什么嗎?”徐承渡搖頭。白格把手肘搭上車窗,指尖勾著口罩,“那是一種溫度極高、密度極大、壓強驚人的天體,要是我在這種星球上掉落一個口罩,就會產生核彈爆炸的結果?!?/br>“哦……那跟我有什么關系?”“你也一樣,因為壓強太厲害,在你的頭腦里,除了簡單純粹的愛與恨,中間無法容納其他任何東西。隨便一件脫軌的小事,都會讓你核爆炸?!卑赘癜l出一聲模擬爆炸的低音,然后咯咯笑起來,“所以我得小心翼翼。避免在你身上重復那種頑皮低劣的小把戲,那毫無疑問會把你惹怒,對我沒有半點好處。而且我發現,現在的你雖然看起來成熟干練,其實更加易燃易爆?!?/br>徐承渡聽得云里霧里,不知道該拿什么表情應對這種奇怪的比喻,他皺著眉頭,專心地挑著喜頭魚的刺。過了一會兒,又不甘寂寞地出聲:“你知道嗎?從以前我就很佩服你一點?!?/br>“什么?”“能把一些難以啟齒的話輕而易舉地說出來?!币淮涡钥曜計故斓匕汛烫舫鰜?,但是把魚rou也搗爛了,“后來我想了想,大概是因為你原本就沒怎么放在心上。你就是有這種本事,當你有意討好的時候,無論誰都會自作多情地以為得到了與眾不同的重視和關注。然而那些所謂的關懷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就只有你自己知道?!?/br>他呵了一聲,“對于一個曾經混淆過的人,如果再次遇到這種人,你覺得他會怎么做?”白格的眼底一片灰暗,徐承渡嘴角那抹嘲諷像把利劍,準確無誤地插進他的心臟,腹部熟悉的絞痛隨之降臨。他張了張口,聽到徐承渡淡漠的聲音,“既然我分不清真假,那不如權當都是假的,假的是假的,帶著點真的也是假的。解決一團亂麻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刀切,省心?!?/br>胃里的翻攪劇烈肆意起來。“回去吧?!卑赘裣袷菢O為疲乏地揉了揉眼周。話不投機半句多。徐承渡出去扔了燒烤殘渣再回來時,某人已經蜷縮在副駕駛睡著了,睡得極不安穩。當天晚上,白格吃了安眠藥,剛睡下就發起了低燒,徐承渡在微信群里說了一聲,僅過了半個小時,游舒舟就風風火火趕來了。旁觀著這位醫生忙活著把白格里外檢查了一圈,量了體溫,喂了藥,再掛上鹽水。徐承渡忍不住問:“白……白先生他身體一向這么不好嗎?”游舒舟邊收拾亂七八糟的醫療箱,邊掃了他一眼,“受了刺激就會這樣。他算是我所有病患中,心情影響身體的最完美案例?!?/br>“哦……”徐承渡訥訥點頭,“我記得他以前,還算健康?!?/br>“我想你沒出現之前,他的病情也一直比較穩定,我也不會這么頻繁地出現在這個家里?!庇问嬷鄣难凵裢钢庥兴?,“你們應該很熟吧?白格他……從來不留宿別人。哪怕是老友醉得人事不省,他也會把人拖出去,放任他大冬天在門口凍一夜?!?/br>這話透著股nongnong的哀怨,徐承渡端著玻璃水杯,本來這水是給醫生倒的,現在他自己慢悠悠地嘬了一口,涼涼地回了一句:“大概算熟吧?!?/br>游舒舟推了推眼鏡,對這個答案像是很有看法,但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多管,只能對著空氣唉聲嘆氣,借題發揮地暗示著什么:“有些人啊,心理跟表象是完全相反的,溫柔軟萌的護士meimei內心可能比誰都堅強,浴血奮戰的沙場斗士卻可能比誰都脆弱。心病還須心藥醫,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心病難醫,一旦扎了根,病去如抽絲,還得講求個機緣……”叨叨叨了不知道念了多久的經,徐承渡坐在床邊都快睡著了,某人才不得已住了嘴,臨走前看向徐承渡的眼神,活脫脫是在看一個負心漢薄情郎,搞得徐承渡一臉莫名。難不成白格身體差成這樣,都是因為我?受了刺激的話……是因為我說的那些話,還是因為……這個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徐承渡反鎖了大門,踱回床邊,盯著沉睡的人發呆,腦袋里亂成一鍋稀粥。等吊針滴完的時候,天都快亮了,徐承渡輕手輕腳地把針頭拔出來,驚醒了睡夢中的白格。那雙驚恐的桃花眼毫無征兆地猝然睜開時,徐承渡心頭一跳,驚得險些把針頭又扎回去,連忙出手按著扎針的位置:“這么快就醒了?你買的是假安眠藥吧?”白格瞪著徐承渡,似乎是一時想不起來這是誰,等反應過來了,眼里又滿是難以置信,見了鬼一樣,甚至人往被子里縮了縮。看他這一連串的反應顯然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夢,徐承渡心里一揪,把控著力道輕揉他手背,“鴿子……”兩個字甫一出口,那只手猛然反轉,掌心朝上攥住徐承渡的手腕,再用力一拉,把人嚴嚴實實地圈進懷里。徐承渡懵然撞進硬挺挺的胸膛,身體本能地就想使出個擒拿,反手已經按在了肩關節上卻硬生生頓住了。“阿渡?!彼粏〉穆曇魪念i項間傳來,囈語一般,“你不答應跟我復合也好,不原諒我也好,怎么著都好,但是你別再消失了。我……我……”徐承渡僵著半邊身子聽他我了半天,也沒等到下文,想來想去,可能當初消除檔案的方式確實不太妥當,無意中給他留下了什么心理陰影。心里有些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