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女子手持茶點款款而來。

“公子且先用茶點，晚飯正在籌備當中，時間到了再來請公子。公子請自便?！?/br>
“多謝姑娘。恕在下多言，此處既是觀戲之地，為何此時這般安靜?！?/br>
“公子有所不知，每逢園里試演，都將停演兩天。這兩天專門采集民意，以便改進?！?/br>
“今天上午那場戲便是試演？”

“嗯……凡是以鑼鼓為號，免費觀看者，皆為試演?！?/br>
“那這試演過的戲以后觀看者不是甚少？”

“公子以后便知?！辨倘灰恍?。

“還有一事想請教姑娘?！?/br>
“公子不必客氣，你問便是了?！?/br>
“這燕子樓究竟為何？”

“嗯？？公子既已住進這燕子樓，卻不知燕子樓為何？真是怪哉?！?/br>
“還請姑娘賜教?！?/br>
“凡能曲作詞得心者，皆可入住燕子樓。以前這里可是熱鬧的很，天下公子皆聚于此，不過自從衾哥哥走后，師兄便遣散燕子樓，如今已是第三年?！?/br>
“……”

“是我多言了，還請不要告訴師兄是我告訴你這些。公子且休息吧?！?/br>
“凡能曲作詞得心者，皆可入住燕子樓。我從何得知這燕子樓？”慕藍佇立于窗前，心口隱隱作痛。腦中似有聲音回響，聽不真切，卻有頭昏腦漲之感，索性躺回床上閉上雙眼，難得竟是個無夢之眠。

黃昏時分，悠揚笛聲穿墻入室。慕藍方起身立于窗前，雖還見天色，萬家燈火已明，街市上提著燈籠的人絡繹不絕，似還可聞笑聲。驚覺這景他曾看過，卻不是在這兒。那時，身旁還有一人，紅衣黑發，有風，發絲飄揚，他唇角一動說:“慕藍……快看，你最喜歡的煙花。不要盡是看我！”轉頭，遠處果然煙火盛開，星光璀璨。這公子是誰？不覺竟嘆息一聲。

“可是我這地方公子有所不滿？”不知何時陌玉已站在門外。

“公子何出此言，此處如此無可挑剔，豈敢有所不滿，只是忽然想起些往事罷了?！笨捎型驴上?。

“可否與公子一敘？”

片刻，陌玉帶來的兩個丫頭已經掌燈完畢，擺好了飯菜，剛溫好的酒似還冒著熱氣。陌玉已經坐在桌子一角。慕藍走過去，在對面坐下。四目相對。

“不知陌玉公子想敘何事？”眉頭微蹙。

“我可曾與公子在哪兒見過？”

“不曾……”手指冰涼。

“那你可曾認識過一個叫葉衾的人？”

……

……

“衾兒……衾兒……”

……

……

“不曾認得，公子為何這樣問？”額頭汗水微侵。

陌玉斟酒自飲一杯，起身，走進身來，居高臨下。抬頭而視。

“那你這曲子是師從何處？”

“從小愛之，并無師父?！钡皖^斂眉，這今人窒息的氣息，為何這般熟悉。怕再看你一眼，這心便不知何處。

“看著我?！鄙焓痔鹉剿{下顎，四目相對。

“你從何處得知燕子樓，既知，為何又問？”

“想必知燕子樓者必不差我一個，先前只是聽說，有何不可問？”

“我們當真不曾見過？”溫柔凌厲。

“若是見過，為何要來問我？”淚眼盈盈，戲臺上的女子忽然入腦，便流了淚出來。

指尖顫抖，松手。轉身。

“多有冒犯，還請見諒?！睋P長而去。

究竟在怕什么？

次日清晨。起身開門便有丫鬟進得門來，服侍洗漱完畢，又有人來報。

“樓主說，請公子洗漱完畢去西樓用早膳?！?/br>
“告訴你家樓主，片刻便去?！?/br>
屋中只剩一人時，換上早已備好的服飾，竟如此合身。出門下樓左轉，走過回廊再北行幾步便進得西樓。陌玉已臨窗而坐。

“看來無雙公子對我這樓倒是十分熟悉?！?/br>
“……”

究竟為何會認得這路？

“公子進來隨便坐，我正想派人去請，怕公子不認得路，倒是我多慮了?！彼菩Ψ切?。

“名曰西樓，有何難尋？”坐于對面。

“雖名西樓，卻在北面，公子想必不是不辨方向之輩?！?/br>
“……”

“且請用膳吧，在下并不是立刻要你答案，我相信終有一日你自會向我開口。這衣服倒是合身得很?！?/br>
“……”

“衾哥哥，你何時回來的？”背后一女子走近身來，原是昨日送茶點的女子。

“呃……原是公子，是我冒犯了，只是你這身衣服，衾哥哥好像也曾有過一件?！?/br>
“霏兒，說的什么胡話，大家都在等你，還不快坐下?！?/br>
“哪里來的大家……”

“飯后我與無雙公子出去辦點事，樓里的事你且照管著些?！?/br>
“好的，你們玩的盡興?！濒尤灰恍?。

“無雙公子可曾來過此地？”長亭依舊，林花盡謝，無紅也無雪。

頭皮發緊，糾纏，什么在糾纏？

……

……

“你一人在這亭里做甚？”

“娘親讓我在這兒等她?！?/br>
“天色已晚，她為何還不回來？”

“想必是雪大路滑，她走的慢些?！?/br>
“那我陪你等吧！”

“真的嗎？那我們玩堆雪人可好？”

“好啊……”

“我以后進城也可以找你玩嗎？”

“當然，你去楓紫樓找陌玉便是，陌上人如玉的陌玉?！?/br>
“好啊……我叫葉衾。葉……葉……葉什么的衾?！?/br>
……

……

葉衾……葉衾……葉衾……

“呃……”心臟痙攣，伸手抓住陌玉衣袖，攥緊，滲出汗來。

眉頭緊蹙，冷眼旁觀。

松手，重新站穩。抬頭，眼波流轉，究竟在哪里見過你。

“我不是葉衾……”

“那你到底是誰？葉衾如今在何處？”逼近身來。

“無可奉告，我不曾見過叫葉衾的人?！?/br>
“那你為何熟知燕子樓？這身衣服你穿來為何這般合身？還有那首曲子，衾兒，你究竟發生何事，是不是為了懲罰我，你才換了這張臉？??？我不在意，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不在意，只要你是我的衾兒，只要你是我的衾兒就好?！痹鐚⑷藫砣霊阎?，為何不想掙脫，背后這顫動的雙手，跟心跳一個節奏。脖頸上這絲冰涼，可是天又下起了雨。

“我不是你的衾兒……”使勁力氣才推開，一個人的身體抵不住寒冷，打了個冷顫。望著他，篤定，不容反駁。

“我不是你的衾兒?！?/br>
陌玉眼神迷離，退后半步，側轉過身。半響。

“你不是我的衾兒，他不會推開我。他從來不會?！焙么笠魂囷L吹來，干枯的樹葉摩擦著地面，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