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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毒不侵的靈物極為稀少, 雖然看著兒戲,但李凝確實好了。 西門吹雪很少以大夫的身份出現, 他習醫不為治病救人, 這輩子加起來救過的人還不抵他八歲時殺的人多,對李澈的態度也沒有那么在意,只道“我的朋友不多,陸小鳳是一個?!?/br> 他從不讓他的朋友失望。 大恩不言謝,李澈也沒有再多言, 只是誠懇地說道“西門兄, 這份情李某記下了, 來日必定相報?!?/br> 西門吹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起身就走。 李澈連忙說道“西門兄留步!” 西門吹雪并不習慣于接受別人的感激和贊美,他的步子連停也未停,卻聽李澈開口道“舍妹的毒已經解了,還請西門兄收回金絲蠱?!?/br> 西門吹雪眉頭微微挑起,側眼看向李澈,說道“這條金絲蠱是苗疆圣教百年孕育一條的蠱王,除了百毒不侵,還可御天下蠱蟲,長久豢養在體內,能令經脈開擴,滋養內氣。如此寶物,我不收回,你反倒要還我?” 李澈并不猶豫,只道“西門兄有恩在先,恩還未報,豈有先欠的道理?!?/br> 西門吹雪看著這個年輕人,黑眸里帶著微微的光亮,說道“我并不喜歡你?!?/br> 李澈微怔,但還是說道“很多人都不喜歡我?!?/br> 西門吹雪說道“你這樣的人,本就不會有太多人喜歡?!?/br> 李澈笑了一聲,說道“他人又與我何干?” 西門吹雪也笑了,他不常笑,即便笑也是冷笑,但這一次他笑得并沒有那么嘲諷。 西門吹雪說道“五日之后,我來收回金絲蠱?!?/br> 隨即白衣掠去,再無蹤影。 借著西門吹雪的面子,陸小鳳在第不知道多少次上門之后,終于沒再吃閉門羹,見到了李凝。 李凝對陸小鳳的印象不好也不壞,但總體來說,陸小鳳在她心里的形象是個風流倜儻的江湖浪子,她剛解毒,臉上瘦得沒有幾塊rou,下巴都尖了起來,然而就這個樣子,都比進門的陸小鳳要好看得多。 陸小鳳瘦得比她這個久病初愈的人還要厲害。 以往修剪得漂漂亮亮的胡子也沒打理,亂糟糟的糊著。 李凝被丫鬟服侍著半坐起來,關于中毒的事情,她幾乎都是聽李澈說的,李澈沒提到陸小鳳,她有些納悶地問道“陸公子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陸小鳳張了張口,一時卻又說不出來,只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李凝更加奇怪了。 過了一小會兒,陸小鳳才有些艱澀地說道“紅鞋子的公孫大娘,她在向姑娘下毒之前找過我,我那時不知道她的身份,說了一些破案的細節,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沒有殺我,也許是她覺得閻府壞了上官飛燕的事,才讓她被殺,青衣樓被查,所以她才會盯上姑娘報復?!?/br> 這話李澈已經和她說過。 李凝想了想,說道“這不關陸公子的事,上官飛燕害人終害己,就算再來一次,難道我會任由她殺了我義父?” 陸小鳳想說的不是這個。 他是個多情的人,薛冰和他相識快十年了,歐陽情對他若即若離,但未必沒有幾分情愫在,就算是那些他并不認識的紅鞋子成員,被判了有罪的也并不是真的惡貫滿盈。 陸小鳳猶豫了一下,說道“閻姑娘,我能給你講個故事嗎?” 李凝知道他是準備坦白來意了,點了點頭。 陸小鳳斟酌了一下,說道“洛陽有一戶商賈,家中富庶,但只得一女,富商因此替小姐招了一名贅婿,夫妻十年,商賈去世,贅婿懇求小姐讓他恢復原本名姓,又在官府更改了戶籍,隨后此人占據小姐家產,不僅納了幾房妾室,還將小姐打至毀容,終日關在后院?!?/br> 李凝的眉頭蹙了起來。 陸小鳳嘆了一口氣,說道“然后紅鞋子的人找上了她,她請了青衣樓的人來殺死了丈夫,重新拿回家業,如今紅鞋子被清查,她也因殺夫罪名被判處絞刑?!?/br> 李凝說道“所以你來找我,是想讓我救她?我又有什么本事能從官府手里救人呢?” 陸小鳳苦笑著說道“紅鞋子里這樣的案例太多,我就算是去劫牢也沒法子劫走所有人,所以我想請姑娘替我引見天子?!?/br> 李凝已經從李澈那里得知了那天晚上同行的年輕公子身份,事實上就算李澈不說,她也有點懷疑了,畢竟就算是再富貴的人家,也不至于路邊吃個栗子還要下仆先試毒。 她眉頭緊鎖,但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和天子只有一面之緣,哪里是說見就見的,你應該去找我哥哥才對?!?/br> 雖然這對一個小小的侍讀官來說,也是件很麻煩的事情了。 陸小鳳剛要說什么,李澈端著一碗粥推門進來,他把粥放到桌邊,看著陸小鳳說道“天子寬仁,紅鞋子的罪案全是有罪論罪,無辜之人早就釋放,陸公子想為這些有罪之人求情,莫非是覺得朝廷律法可以朝令夕改?” 陸小鳳胡子拉碴,唯有一雙眼睛清亮如孩童,他揚聲說道“男子殺妻,刺配充軍二十年,女子殺夫,上至腰斬下至絞刑,男子納妾養外室天經地義,女子私通輕則流放十年,重則死罪,男子打妻子不犯法,打死多判誤殺,證據確鑿也只是刺配,紅鞋子里像這樣的女人數不勝數,按照這樣的朝廷律法,明年秋后要死的人占了三分之二?!?/br> 李澈看著陸小鳳,淡淡地說道“只怪她們跟錯了人?!?/br> 陸小鳳有些疲憊地嘆了一口氣。 李凝拉了拉李澈的衣袖,說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朝廷律法當真是這樣?” 對著李凝,李澈就沒那么冷淡了,他想了想,說道“按大寧律確實是這樣,但也不是沒有辦法?!?/br> 陸小鳳連忙看向李澈,說道“什么辦法?” 不管是什么辦法,李澈都很不喜歡陸小鳳理直氣壯來找李凝救人的態度,如果不是西門吹雪的面子,他連理都不會理他。 然而對上李凝一雙亮亮的眸子,李澈的語氣立刻就緩和了起來,說道“我恩師王相前些天在準備改律之事,原本他奉命主持改革稅律,減輕雜稅,后來發覺有貪官豪強借由田律謀利,又上折連田律一并要改,隨后大大小小的律法都要查缺補漏,我明日備一份禮,去探探他的口風?!?/br> 陸小鳳一時都有些回不過神來,他連忙問道“天子那里……” 李澈瞥了陸小鳳一眼,說道“莫非你以為你去見了天子,能憑幾句話讓天子改律?朝廷自有朝廷的規矩?!?/br> 陸小鳳走了。 王相是李澈科考那一屆的主考官,按大寧的規矩叫座師,名義上的師徒,倘若不是李澈名列一甲,又得天子看重,像他這樣的年輕人,連相府的大門都登不了。 但李澈來到京城不久,就成為了相府的座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