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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兩眼,可不是她溫雪吟的作風。 然而落霜急切的聲音卻不合時宜地遠遠傳過來。 “女傅若是要找我家小姐,為何不問問我呀……小姐她不在這兒,女傅!” 溫雪吟當下腿一抖,差點踩了斗篷白白栽個跟頭。 聽落霜的動靜,應該是女傅追上來了。 眼下她已經進了花簇之中,若這時候再往回走,免不了要跟追上來的女傅撞個正著,可如果硬著頭皮往前走,那便只能去羅春亭了。 可亭中那人與她素不相識,即使躲好了,怕是十有八'九也要露餡吧…… “女傅找來御花園,宮學那邊的小姐們該等急了,女傅……” 落霜的聲音漸漸逼近,溫雪吟心里咯噔一下,隨即提起裙擺匆匆往前跑去。 宮學女傅之中就數孟女傅最不喜歡她,她又將人家弟弟揍了一頓,若這時候被抓個正著,估計少不了一通麻煩。她原是打算盤算好了哄女傅的法子再回宮學,奈何沒盤算到會在今日回宮學,好巧不巧還是孟女傅當值。 即是如此,大不了先躲好,至于亭中那人,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忽悠忽悠試試。 女傅是尚未追過來,然而溫雪吟方一踏進羅春亭,便傻了眼。 這亭子里頭除去石桌石椅,四周空空蕩蕩,根本沒有藏身之處。 溫雪吟覺得她此刻應該像極了土匪頭子,沖進亭中眼睛便忙著向四周掃蕩藏身處,回身一看,恰巧同桌前之人四目相接。 “……” “……” 男子只披了件素色斗篷,眼底波瀾不驚,劍眉微皺,指尖還攜著一枚黑子,手卻懸在棋盤上方沒有動作,看著手忙腳亂的溫雪吟擰了擰眉。 不知是不是因著寒風刺骨,溫雪吟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剛想開口解釋一二,余光似乎又瞥見了一抹水藍色的身影。 孟女傅雷厲風行,還真是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男子聽了遠處落霜吵鬧的動靜循聲看去,心中了然,復在棋盤上落下一子,緩緩開口:“亭中沒有避身之處,若想躲過追尋……” 女傅還在遠處細細查探蹤跡,溫雪吟下意識往他身后躲了躲,低聲問道:“你有法子?” 誰知他只冷笑一聲,漫不經心地伸手指了指亭外,“雖說冬日花草不興,但勝在數目繁多,你躲進花木叢里去,說不定方能一避?” “……” 這是要她鉆進亭外的花草中去?且不說這些蔫蔫兒的草木能不能遮住人,她堂堂相府千金,怎可為了躲避女傅就干這種丟人的事呢? 擺明了是要拿她打趣。 于是溫雪吟叉腰假笑:“多謝公子好意,不,可,能!” “姑娘若不愿意……”男子皺眉偏首正欲開口就此將人打發走,目光觸及她腰間卻是一愣,眸光微不可查的閃了閃。 “呵?!?/br> “呵?” 呵什么呵?這難道不應該是她的詞兒嗎?難不成這又是個道貌岸然金玉其外的紈绔? 溫雪吟撇撇嘴,開始腹誹如此刻薄之人被她忽悠的可能性有多大。 思索間,遠處孟詠蘭忽然朝這邊看過來,她來不及動作,頭頂忽的便覆上一片陰影。只見男子緩緩起身,抬起大掌放至她頭頂。 溫雪吟愣住,似乎聽見男人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冒犯”,尚未看清他嘴邊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人便順勢被他按著蹲了下去。 這世上居然還有人敢按她的頭! 她猛地抬眸,咧嘴剛想口吐芬芳,便見那男子輕笑著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理理斗篷將她的身影遮住,而后又朝亭外看了一眼。 “……”他這是要幫忙作掩護? 方才還一副看笑話的架勢,怎個如今變臉比翻書還快? 不過看在他還算好心的份上,溫雪吟勉強決定原諒他方才的舉動。 落霜見亭中似乎并沒有自家小姐的身影,安心地閉了嘴,反觀孟女傅,到了羅春亭外不知怎的忽然便收起了方才風風火火的氣勢。 “太……” 溫雪吟蹲在另一頭,聽見孟女傅正要說什么,卻又被人打斷。 她抬眼好奇地瞅了一瞅,恰好看見男子剛好也正垂眸看她,“女傅心急火燎尋來此處,可是有事?” 不知為何,孟女傅竟然鮮有的收斂了脾氣,只恭恭敬敬道:“宮學的姑娘調皮罷了,并無他事?!?/br> “如此說來,倒是見過一位姑娘……” 她眉頭一皺,這走向不大對勁……他是想揭發她! 卑鄙小人,無恥敗類! 狠心,咬牙,溫雪吟當下嘴巴一癟,小心翼翼伸手扯了扯他的斗篷,順帶極小聲地哼唧了一下。 小女子能屈能伸,撒嬌這種手段,她可是百試不厭。 孟詠蘭驚覺:“什么聲音?” 只見男子嘴邊笑意更甚,饒有趣味的挑了挑眉,“許是只躥迷了路的小老鼠?!?/br> 孟詠蘭也不知他是何心思,只好回道:“這大冬天里竟然還有老鼠亂竄……不知太……” 不知太子殿下看見那姑娘去了何處? 然而孟詠蘭的話未說完便再次被人打斷,男人悠悠抬手指了個方向,“御花園外?!?/br> 溫雪吟不知道,孟詠蘭之所以會收斂了脾性畢恭畢敬,自然是因為亭中之人身份尊貴,乃奕朝當今太子趙轅歌。 不僅不知道,甚至還很納悶。 今日的孟女傅也不知怎么了,居然并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簡單同男子客套一兩句便匆忙離開了。 不正常,實在不正常。 正想著,男人的聲音再度從她頭頂傳來:“女傅已經走了?!?/br> 溫雪吟識趣地起身,冷不丁被外頭的寒氣惹得一陣哆嗦。 “多謝,”她理了理衣裳,忽然想起來什么,“敢問公子姓名?為何我覺得孟女傅對你似乎有些不同?” 要知道她堂堂相府千金,孟詠蘭都是照樣指著鼻子罵的。 “宮學女傅,又不是洪水猛獸,何至于見人就罵?!?/br> 他原本好不容易得了空閑,屏退宮人獨自找了個清靜之地下棋,沒料想這嚴寒天氣不知哪家小姐竟尋來了這里。 若是換做一般人,他是絕不會有閑心這般耗下去的,只不過無心插柳,他尋了十幾年的某樣東西,似乎讓他找到了…… 思及此處,趙轅歌不禁勾唇淺笑,偏頭反問,“倒是姑娘,這是做了什么事,竟然叫女傅追到御花園來?” 這個問題問得好。 溫雪吟輕咳一聲,昂首微笑道:“女傅心疼我大病初愈不顧嚴寒便重返宮學,追我回去養身子呢?!?/br> “……” “你還未說你叫什么,是哪個府上的,”她絲毫不覺得自己隨口扯的謊話有多敷衍,繼續道,“你說了,改日本小姐才好謝你啊?!?/br> 趙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