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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幽深哀婉。 顧明熹有一種沖動,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臉,但是他的手抬起來,又放回去了。手都濕透了,一點兒不敢碰觸她。 “我若說,我與你是前世宿緣,我從很早以前起,就念你至深,處心積慮,只想博你歡心,你信么?” 沈綠綺望著他片刻,忽然微微地笑了起來:“是,時至今日,我才省悟過來,早些年,發生了許多事情,當時總疑惑我運道好,仿佛有菩薩保佑我似的,卻原來,是你在暗地里一直幫我?!?/br> 她這么說著,顧明熹卻覺得她的語氣不對,顧明熹有些不安,囁嚅道:“那也沒什么,你是我的夫人,我自然應當愛護你,可惜那時候我還小,不能娶你回家,讓你受了不少委屈,我心里很不舍的?!?/br> “那個時候,我當你是可憐的表弟,愛護你、憐惜你,卻想不到原來還是需要你來保護我,顧公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很無知?” “沒有?!鳖櫭黛淠抗馓谷?,直直地望著她,“你明明知道的,我并不會那么想,我對你的情意如何,你應當知曉,可苦說這樣的話來刺我的心,阿綺,這世上,唯有你,能令我花費無數的時間、無數的心思來討好,我甘之若飴?!?/br> 沈綠綺沉默了良久,忽然把手伸到顧明熹的面前。 “當年我母親把我的玉佩給你,如今你還帶在身上嗎?” “自然是帶著,我片刻不曾離身?!?/br> “還給我?!?/br> 顧明熹本來想說“不”,但是,沈綠綺那樣望著他,她的目光仿佛是最柔軟的水、又仿佛是最堅硬的冰。 夜色中的她,那么美麗、又那么脆弱,似乎輕輕一碰,就會破碎的月光。 顧明熹默默地把那塊翡翠玉佩從貼身的胸口摘了下來,放入沈綠綺的手中。 那上面帶著他身體的溫度,是guntang的。 沈綠綺緊緊地握住了一下,而后,摔在了地上。 玉碎了一地。 顧明熹的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說話。 沈綠綺退后了兩步,用溫和而平靜的聲音道:“當年,我母親將我許給了衛家的表弟,你既不是他,你我之間,也無所謂瓜葛。顧公子,多年來,感念你的照顧,你騙了我,我也不再怨你,自此后,情同陌路,勿相見、勿相念?!?/br> 她言罷,轉身離去,不再回頭。如同前世,總是留給他一個清冷的背影。 她進了屋子,門和窗都闔上了。 顧明熹在雨中佇立良久,而后慢慢地蹲了下來,在地上地摸索著,把那碎掉的玉佩一片一片地撿了起來。 —————————— ☆、第 37 章 過不多久, 柳氏知道了顧明熹的真實身份,驚呆在那里, 半晌都不能言語。 好在柳氏是個干脆利落的, 不過半天就回過神來,也不去啰嗦那些緣由, 按著沈綠綺所說的,把顧明熹前頭送來的一百二十八擔嫁妝, 連著那兩對白鹿和大雁, 一起抬了出去,放到了大門外頭。 顧明熹也沒有爭辯什么, 默默地命人收拾回去了。 沈牧幾乎發狂, 一邊心疼那如山的珠玉綾羅、一邊震撼于顧明熹的身份, 一會兒悲、一會兒喜, 瘋瘋癲癲的,叫嚷著要趕緊把沈綠綺送到顧家去。 直到柳氏大怒,把他按在地上暴捶了一頓, 他這才又老實了下來。 柳氏去見沈綠綺,本待安慰她。 沈綠綺的臉色瞧上去雖然比從前更白了幾分,但她目光清亮,神情恬淡, 并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反而寬慰柳氏。 “母親,原先是我迂腐了,白白耽誤了這些年, 還讓母親為我憂心,大是不該,好在如今明白過來,也不算晚。母親但放寬心,憑我的容貌,要找一戶殷實厚道的人家原也不難的,待過了這段時日,我心緒平復了,還要勞煩母親替我相看?!?/br> 柳氏縱然有千言萬語,都被沈綠綺這一番話給堵住了,只能長長地嘆了一聲氣。其實她也知道,哪里能如沈綠綺說的那般輕巧呢,那位顧四公子,豈會如此輕易罷休。 但她看了看沈綠綺,又把話都咽下去了,只道:“好,都依你,你好生歇著,別想太多了,日子長著呢,我們以后再看看吧?!?/br> —————————— 三月二十六,建元帝的meimei、永嘉長公主十五歲生辰,因是及笄之年,顧太后格外重視,在宮中擺下了盛宴。 沈綠綺也收到了帖子,還是永嘉公主親自寫的,雖然語氣傲慢,但意思卻很明確,讓沈綠綺務必赴宴。 柳氏擔心不已。 沈綠綺卻淡然:“母親,您想想,既然那位顧四公子那般喜歡我,我仗了他的勢,這宮里,誰敢得罪我呢,連公主都不能,我怕什么?!?/br> 柳氏這下倒是目瞪口呆,半晌方道:“咳,阿綺啊,你這話說得,也未免太豁達了,好吧,你說得也是在理,既如此,那就去吧,反正也是推脫不得的?!?/br> 因是宮廷盛宴,遵循禮制,沈綠綺刻意地打扮了一番。 她的頭發又長又密,梳起了高高的娥眉鬢,盤纏如云,斜插了一只赤金蓮花簪子。 她的秀眉是遠山含黛、臉頰是酥酪凝脂,脂粉都不能再為她增色,唯有她的嘴唇,是一種淺淡的藕荷灰粉。于是,她在唇上抹了胭脂,那是灼灼桃花的紅艷,更襯得她的肌膚白勝霜雪,近乎刺眼。 她穿上了一件紫色的曲裾深衣,恰到好處地顯出了她的身段曼妙、腰肢纖纖不堪一握,所謂靜女其姝不過如此。 因而,當宮人將她帶進來時,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連端坐在上方的永嘉公主也望了過來。 永嘉公主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她的容貌明艷若春光,眉宇間帶著雍容華貴的氣息,她用一種高傲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沈綠綺。 那眼神如同芒刺。 沈綠綺螓首低垂,面色如常。 良久,永嘉公主揮了揮手,似乎連話都不愿意和沈綠綺說。 宮人帶著沈綠綺在最偏末的位置坐下了。 此時黃昏了。十幾盞半人高的琉璃燈高懸著,照得這華麗的宮殿宛如白晝,十二重滿繡輕紗帷幕的后面,隱約能看見樂伎持著笙簫鐘罄,席地奏樂,還有歌姬在簾后輕聲曼吟。 陸陸續續地,前來參加宮宴的貴女們都來了。 她們都是這洛安城里最高貴的千金,權臣之女、王侯之后,她們依次上前拜見了永嘉公主,而后坐在一塊兒,熟悉地說笑著。 沒有任何人搭理沈綠綺,她們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 宮人們端上了各色珍稀菜肴,如同流水一般。 歌樂聲中,宮中的舞伎翩然起舞。 說不出的花團錦簇好光景。 在這一片喧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