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1
君朝與暮。柳彥清,彥清,若你是搖光,該多好。下雪的時候不冷,化雪的時候才是真冷,碰巧今天又起了大風,我與柳彥清并排走在一條小路上,迎面一團夾著冰碴子的雪被風卷著,劈頭蓋臉砸過來,直吹的人睜不開眼睛。我抬手將柳彥清護在懷里,低頭看去,只覺他的面容在風雪中變得更模糊了。轉過幾個彎,行到一處商鋪門前,見一名三十歲出頭的精瘦男人正站在門口等著,那人看到我,口中輕輕咦了一聲。章遠曾在信中和我提過他做生意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是蘇州,我抬頭望一眼頭頂上沉甸甸的牌匾,心中已經做好打算。元府,元漳當鋪,這位財大氣粗的元老板,八成就是章遠。原本還在為如何游說這只鐵公雞發愁,現在倒是不用愁了——章遠的命在我手里攥著,莫說開倉放糧,就是散盡家財,只要我一聲令下,章遠斷不會說一個不字。我這邊正聚精會神的想著,身后田梓豐踏前一步,對著門口的男人拱手笑道:“元老板,幾天不見,你可是越發精神了?!?/br>聽了田梓豐這一聲招呼,我大驚道:“你怎么能是元老板?”原本,這般失態按我現在的身份來講是很不敬的,無奈喊出去的話不能收回,我只得在田梓豐狐疑的注視中低下頭去,暗道壞了,認錯人了,這瘦子分明不是章遠。好在柳彥清反應夠快,見我站在原處耷拉著腦袋哂笑不語,立時負手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護短模樣,揚聲道:“沒聽見杜公子的問話么?本王聽說元老板是個胖子,你瘦的跟個猴兒一般,怎么會是他?”那男人皺眉看了看我,又轉頭打量起柳彥清,最終拱手對柳彥清施過一禮,解釋道:“這位便是齊王殿下吧,說來慚愧,草民是北方人,去年才到蘇州來經商的,誰曾想水土不服,短短一年瘦成這樣?!?/br>好一個水土不服,聽到這番解釋,我不由怔楞在原地,再想起一年前胖到前后左右一樣寬的吏部尚書章遠,一時很有些恍惚。看他這模樣,恐怕瘦了一百斤不止吧。有道是,遇見熟人好辦事,遇見聰明的熟人便更好辦事,元老板的身份確定后,柳彥清只站在門口粗略說過幾句話,元老板這只鐵公雞就肯拔毛了,田梓豐站在一旁,眼見著頭兩天還不肯松口的元老板忽然變得如此爽快,似乎有些懷疑人生。談妥罷,元老板恭恭敬敬送我們回去,期間,小眼神時而瞟到我與柳彥清交握的手,瞇眼笑的真叫一個百轉千回。接下來的走訪十分順利,摳門摳上天的元老板都在齊王殿下的威逼利誘下開糧倉了,其余那些大戶更不用說,有幾個膽子小的,當天下午便在自己門口設起粥棚了。臨近傍晚,天色放晴,幾日沒見的太陽總算舍得露一回臉,趁著落下一半的時候,將半個天空都燒成緋色,遠遠望去,霎是好看。“你的名聲似乎好些了,滿意么?”柳彥清倚著一棵垂死的老槐樹,在我身后輕聲道。不知不覺中,柳彥清已很少稱我殿下了,相對的,我偶爾也會忘記對他自稱本王。我注意到他臉上的疲倦神色,頓了頓,嘆道:“其實我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也不在乎自己會被多少人唾罵?!?/br>做過幾千年的神仙,早就看盡這人世的滄海桑田,膩了這無休止的日月輪轉,什么忠良埋骨青山處,什么帝王功業轉瞬無,與我而言,不過爾爾。我想要的,不過是一抹灑進心里的白月光,不過是一句我來度你。柳彥清聽出我話里的意思,靜默半晌,忽然仿若發泄一般啞著嗓子笑了聲,復道:“也是?!?/br>“罷了,我也不是什么沒臉沒皮的人,相識已是幸事,是我太貪了些,等此次雪災過了我就走,走得離你遠遠的,來生……來生,你做你的逍遙仙,我走我的輪回路?!?/br>心臟沒來由停了一下,我忽然有些口干舌燥,我想說不必如此,然而話到了嘴邊,我只道:“好?!?/br>柳彥清,權當我負了你吧,只因我比遇見你更早的,遇見了一個我斷斷不能辜負的人。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淺淺的霸王票,還有那誰和那誰,別想著給我找男人了╰_╯不要急,這倆人離修成正果還早。第25章一波神轉折記著以前有誰和我說過,人生在世,似乎有兩件事很難釋懷,一是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二是一直喜歡著你的人不想再喜歡你了。我當時只做玩笑聽,如今才算真的體會到了。大約人都是自私的。柳彥清這兩天很少和我說話,也不再穿那件看著sao包至極的紫氅,本就沒有多少rou的臉頰更清減下去。有好幾次,我都想對他說別走了,然而等真的把人攔住后,我又什么也說不出了。蘇州的災情得到初步控制,重建工作已經展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是日,我在行館里待的憋悶,索性一個人溜到街上閑逛,離得老遠,見前方有百姓手捧瓷碗排起長排等元老板施粥,說來也巧,這隊伍里正有頭兩天訛過我兩個菜包子的泥巴。泥巴還是那副幾天沒洗過臉的邋遢模樣,一手拿碗,另一手拄著根木杖,看他走路時的模樣,腿腳似乎確有些不便——不是說斷了骨頭的那種瘸,而是天生便跛。我看著他那只跛足,想起他和我說的,要救我出齊王府的話,不免有些哭笑不得,我快走兩步,朝他喊道:“泥巴,別等粥了,我請你去吃點好的?!?/br>泥巴轉頭看見我,指頭頂著瓷碗轉幾圈,嘿然笑道:“今天有rou吧?”我道:“有,想吃多少都有?!?/br>泥巴歡呼一聲,拄著木杖從人群里擠出來,幾步竄到我身邊道:“那還廢什么話,快走快走?!?/br>我愣了一愣,有些狐疑的打量起泥巴那雙瘸腿,泥巴是真瘸,可他走路比常人還快,這就有些不合道理,可若是直接出言詢問,又顯得對人太不尊重。罷了,左右與我無關,理他做什么。我對泥巴道:“走吧,我帶你回行館?!?/br>我與泥巴一前一后往行館走,泥巴的好奇心很重,一路纏著我問東問西,我多半都耐心答了,直到他用手攏著嘴,湊到我耳邊神經兮兮的問道:“杜穩,你和我說老實話,那兔兒王爺是不是不行?”我一個踉蹌,轉頭直勾勾的盯住他。泥巴又道:“頭兩天我見他一副氣血虧損的模樣,嘖嘖,那身子骨?!?/br>我頓住腳步磨了磨牙,瞪眼道:“不要胡說,他不是兔子!”泥巴被我這忽然發難嚇了一跳,小聲道:“我就隨口一說,你怎么還生氣了呢,你莫不是,莫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