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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番強調時間的獄卒卻再也沒有出現過;這天牢雖平日就甚是寂靜,但也時常能聽到受刑犯人痛苦的□□,見到巡邏的獄卒的身影——可現在周圍簡直連一絲聲音都聽不到,也再沒有見過第四個人……連方才跟著周瀾一起進來的那個面容清秀的小廝都不見了,這深深的牢房盡頭竟只剩下他們三人,仿佛被完全遺忘一般。蘇懷瑾雖還強自鎮定,卻隱隱能感到汗水濕了掌心。下巴上一陣尖銳的疼痛喚回了他的思緒。“哥哥,這時候居然還不專心……”蘇若瑜左手將他攬在懷里,右手騰出來,死死捏住他的下頷,眼中閃過一絲迷醉而陰狠的光,“你還在想著怎么出去翻盤嗎?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br>“你是什么意思?”蘇懷瑾難受地皺了皺眉,卻沒再做試圖掙脫的無用功,他方才確實在想著怎樣在眼下的境況里絕處逢生——畢竟現在已經能確定周瀾是罪魁禍首,關于自己的那些確鑿的罪證也有了解釋的余地,再加上大長公主府的斡旋與皇帝的信任,雖然行事還是很不利,但并非沒有一線生機。只要等到賜死之前的終審……只要能見到圣上!蘇若瑜仔仔細細地觀察著他的臉,那目光黏著得好像是冰涼的舔舐,蘇懷瑾竭盡全力地后仰以離他稍遠些,心中的恐懼越來越強。“別跟他廢話了,”這次出聲的是做了許久隱形人的安王,他沉著一張臉上前來,看上去有些不滿,“你還在磨蹭什么,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br>蘇若瑜根本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他專注地盯著懷里的兄長,在對方的眼中因為周瀾剛才的話而產生劇烈的波動時愉快地笑出聲來。“原來你也是會有這些正常人的感情的……”他松開了右手,蘇懷瑾白皙而近來愈發尖削的下巴上留下了幾點刺眼的青黑,“你知道嗎,我一度以為你戴了一張永遠只會露出溫和微笑的面具——完美得令人生厭?!?/br>蘇懷瑾沒有心思去聽他的這些瘋話,他基本上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現在形同魚rou,卻不能不垂死掙扎一下——不然恐怕就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了。他忽然毫無預兆地出手,用盡全身的力氣手肘后頂到挾制著自己的蘇若瑜胸口:“來人!快……唔……!”蘇若瑜猝不及防地悶哼一聲,隨即眼中泛上怒火,一拳擊打在他的腹部,并同時松開了緊摟著的左手。柔軟的小腹猛然遭到重擊,劇烈的疼痛如洪水般涌現,蘇懷瑾狠狠摔在墻角,痛得一下子蜷縮起來,那一拳絲毫沒有留情面,蘇若瑜常年在江湖上走,武藝著實不俗,雖然這拳頭里面沒有帶上那些江湖人神乎其技的“內力”,卻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何況蘇懷瑾的身體狀況本就算不上好,他吃痛地捂著痙攣的腹部,驟然便吐出一口血,肺部涌進的濕冷空氣使他止不住干咳起來,頃刻間幾乎感覺不到身在何處。“你不能……”蘇懷瑾驚恐地仰頭看著又露出一副標準變態表情的弟弟,拼命忍痛向后縮,可身后就是冰冷的墻壁,讓人退無可退。“哥哥可真不乖……”蘇若瑜好整以暇地逼近,欣賞著他狼狽的模樣,“我不能什么,是不能毆打朝廷命官嗎?還是不能構陷兄長,不能濫殺無辜,不能欺君罔上,不能讓你悄無聲息地死在這天牢里?”“……你真的做了這些事?!碧K懷瑾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不敢置信地盯著一向有些任性但還尚算乖巧的弟弟,不敢相信這些誅心之言是從那如此熟悉的嘴里說出來的,“你難道真的聯合安王,意圖謀反?”“哈哈哈哈哈……”蘇若瑜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偏執而瘋狂,“哥哥……蘇懷瑾!你腦子里除了忠君愛國到底還有些什么東西,那皇帝優柔寡斷,行事毫無章法,到底哪里值得你傾心效忠!”“你怎么敢——”“我怎么不敢!”蘇若瑜猛地收住笑,漂亮的鳳眼中席卷出狂怒,“他憑什么……憑什么你的注意力完全都放在他的身上,憑什么他那樣對你,還能得到你所有的關心和殫精竭慮就憑他投了個好胎?!”這話說得……蘇懷瑾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他。而且這話的重點放得著實奇怪。旁邊聽著的周瀾都皺起了眉頭:“靜淵……”“閉嘴,”蘇若瑜轉眼瞥他,眼神如同刀鋒一般凌厲,“憑你也配叫出這兩個字?”第6章浮生悔一夢(6)周瀾被他當頭一嗆,一張俊臉都氣得扭曲起來:“你這是什么意思……蘇若瑜,我都為你……”“你為我?”蘇若瑜不屑地冷笑一聲,陰森森道,“周子卿,你還以為誰都像我哥一樣傻的嗎,閉嘴在那兒安生待著,你想清楚,今天除了你,可沒別人知道我來過這兒?!?/br>周瀾面色鐵青,他幾乎是立刻便明白了對方話里威脅的含義——蘇若瑜的武功不是他能比得了的,今天他們來這兒是為了解決蘇懷瑾,可若是蘇若瑜將自己一塊兒“解決”了,也不會有人查到他的頭上。好個蘇靜淵,他還以為這次對方總要有所感動,沒想到……蘇懷瑾來回看了看弟弟和安王,忽然就有些明白了。是了……周瀾當年去賑災的那段時間正好是若瑜出門游歷的當口兒,西北游俠遍地,他們會在那里相遇倒是一點都不奇怪。蘇若瑜注意到他的眼神,沒再理會臉色難看的安王,用一種不甚在意的口氣解釋道:“你想的大致沒錯,當年我在北地斬殺了寧王府那個作威作福的小崽子,可把老匹夫氣得夠嗆,那時周瀾也在,他對我們兩個人一定印象深刻?!?/br>寧王其實不算多老,他是先帝的大皇子,剛好比安王又大了七歲,如今也還未至不惑,但單論年紀,也確實足以給蘇若瑜當爹了。現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蘇懷瑾苦笑了一下,卻牽動了傷口,嘶地倒抽一口冷氣——他覺得自己肋骨約莫是斷了,至少也裂了一根,然而這種疼痛在眼下忽然變得無足輕重,畢竟他連自己是否能再活過一炷香的時間都不怎么有把握。周瀾是處心積慮地要讓他給年少輕狂的蘇若瑜頂罪——當然,這法子的最終目的絕不只是擇出來蘇若瑜,若所料不錯,周瀾定是打著借此機會示弱,并在之后抓住寧王把柄的主意。所以他們兩個,無關庇護,倒像是處于一種奇妙的合作關系。只是蘇若瑜……蘇懷瑾有些猶豫,他反倒拿不準這位血親到底在事件中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蘇若瑜從不是怕事的人,更絕不可能從五年前就籌謀著要用親哥哥當擋箭牌,那到底是什么讓他決定幫助安王的呢,總不可能是因為愛情吧?只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