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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到身后的人,也順勢將她抱緊了懷里。 倪漾低頭正注意著腳下的電線,沒想到季清延還站在那里,額頭直直地便撞上了他的肩膀。下意識吃痛地輕聲呼了一聲,她另一只沒被他拉住的手,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便圈住他的腰。 被空調吹得冰涼的后背,則被他溫暖而有力的手臂圈著。 時間仿佛靜止了那么一瞬,倪漾的左腿甚至還在空中向后翹著。 驚魂未定,她貼著的那個胸膛反而微顫了起來。 他低低的笑聲通過胸腔共振而出,低沉的笑意,像是貼著她的耳朵,擦過她的耳尖。 臉瞬間便紅了,倪漾抬起頭,剛要賭氣似的跟他理論些什么,唇上便一涼。 不是上次在Livehouse那樣,帶著重逢激動和被壓抑的思念,積累到極致之后的那樣纏綿。 而是蜻蜓點水的,只是輕輕地貼了一下。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今天涂得應該是不沾杯的那個口紅,太有先見之明了。 倪漾恨不得在心里趕緊給自己鼓個連綿不斷、此起彼伏的掌。 身后已經沒有再經過的人,季清延揉揉她的腦瓜,好笑地問道:“還要抱多久?” 剛剛還愣住的倪漾,似乎是被這句話瞬間激活了。她輕咳了一聲,趕忙將圈住他腰的胳膊放下。 等季清延轉身時,她才趕緊用手冰了冰自己已經發燙得能煎雞蛋的臉頰。 又迅速地做了幾個深呼吸,她快走了幾步跟上他:“你剛剛都看過了嗎,需不需要我再帶你在這里溜達一圈?” “我剛剛一進來就在找你了?!?/br> 如果問倪漾在和季清延重逢之后,最喜歡新的他身上的哪一點。她一定會毋庸置疑地回答,他和她說話的時候,都會認真地看著她。 足夠體貼,足夠尊重,足夠溫柔,就像此刻一樣。 他唇邊淺淺的笑意被她盡收眼底,心底泛起一陣久別的只屬于少女的漣漪,倪漾本來被他牽著的手,主動地改為挽著他整個胳膊。 親密地貼著他的臂膀,她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地輕柔了很多:“那我們從一開始的地方開始看起吧?” “好?!奔厩逖記]有異議,看向她的眼睛里溫柔得像是灑滿了星星。 倪漾這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非常形式主義地做事情,就是這次帶季清延看她的展覽。 她特意和他牽手出了展廳門,當做他是第一次進來。 她感受到了當她挽著季清延重新出現在展廳入口時,坐在簽到處那里的小學妹們驚詫的表情。但倪漾只是笑笑,反而用手指戳了一下季清延:“先在這里簽到?!?/br> 為了便于收集數據和反饋,他們專門設置了登記基本信息的地方。 他牽著她的左手短暫地放開,先帶著溫和的笑意輕點了一下頭,和簽到處的小學妹們打個招呼,才接過簽字筆。 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季清延用右手摘下筆帽,左手拿著簽字筆在白紙上認真地填寫。 比起以前,他的字已經好看了許多,幾乎與常人無異。雖然偶爾寫出的幾個筆畫比較多的字,還是能看出有些結構上的滑稽。但他不再會是一筆一劃地生澀地書寫,現在這樣的流暢,是倪漾從未見過的。 倪漾看著他認真的側臉,仿佛回到了高二他們剛認識的時候。 他即便身邊沒有了她的視線,是不是卻還依舊練習著拿左手寫字? “填好了,應該沒有什么漏寫的,”季清延將筆帽仔細地蓋好,直起腰來,又好笑地發現那小姑娘的魂兒不知道飛哪里去了,“倪漾?” 倪漾再回過神來時,別說季清延了,周圍那幾個認識她的人都悄悄地笑著看她。 這一看,徹底把她看怵了。她連忙拉著季清延離開那個地方,一邊走還一邊給自己開脫:“沒想到你左手寫字這么好了?!?/br> 無意中的一句話,反而輪到季清延一怔。 他任由她拉著,走到展覽的起點。 一個淺紫色的星球裝置掛在天花板上,正因為室內空調的微風而輕輕地轉著。 裝置后面,則是一塊掛在墻上的涂滿了顏料的畫布,上面是展覽的名字——星球相遇計劃。 “你以后,用右手寫字吧?!蹦哐鲱^看著慢慢地轉著的星球,眼眶酸酸的。 因為她再也不會因為寫字撞胳膊肘,會給同桌帶來麻煩,而感到自卑。 季清延望向她,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下去:“你都知道了?” “嗯,”她伸出手去指著那塊掛在墻壁頂端的畫布,也仰頭看向他,一字一句都說得認真,“季清延,我終于知道,在這個年紀學會用另外一只手寫字,有多難?!?/br> 眼神動了動,季清延順著她的指尖,看到那畫布低端的一排扭扭歪歪的字。 ——我們都曾經,熾熱而又努力地愛過一個人。 他第一次并非玩鬧地用左手寫字,寫的是她的名字。 而她第一次并非玩笑地用右手寫字,寫的則是回憶他們故事的一句話。 一筆一劃,是喜歡。 一筆一劃,是思念。 每個人都有與眾不同地紀念過去的方式,而他們,是在地球的兩個相距甚遠的地點,跨越海洋,用那一筆一劃,承載了所有的思念。 “其實我覺得你用右手寫字,比我用左手寫字要難看一些?!?/br> “誰給你的自信?” “其實老季那里還有很多的字帖……” “不!需!要!” ☆、星球宇航員65號 倪漾拉著季清延在展廳里走走停停, 他們一起去看了名為“小王子的記憶玫瑰”的展柜。那里面有很多不同的人展出的有關于初戀的紀念,季清延一眼便認出了放在最上層的那袋焦糖餅干, 還有那個被他寫了她的名字的作業本。 盡管已經很久不吃甜食了,倪漾還是在展覽前專門跑了好幾個超市, 才買到了那個記憶中的餅干。 這么多年過去, 那款焦糖餅干即便換了全新的包裝, 但所幸商標依舊是紅底白字的配色。 他們也一起去玩了一款占據一整面墻的互動裝置, 被投影的屏幕上, 會根據參觀者不同的動作,而綻放出不一樣的,只屬于他們的煙花。 他們站在那里很久, 久到似乎把所有預設的煙花模式都看了個遍。 一路走走停停,他們仿佛在一個巨大的名為回憶的世界里, 再去經歷一遍他們曾經經歷的故事。 “這是做什么的?”當走到那個一開始見到的,被隔出來的小空間時, 季清延詢問的聲音已經有些壓著淚意的輕顫。 倪漾本來不想帶他去到那個因為間歇性的失望,而被她臨時搭起的展區。 但她沒有拗得過他,所幸他們轉到那里是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