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后仰，拿著水的左手立刻伸了出去，用手臂隔著書包攬住她。

    滿臉通紅地被放開，倪漾已經因為過度興奮而變為休眠狀態，半天才回味過來。

    盡管姿勢不夠美麗優雅，但拉到手還能被攬腰就是賺了。

    經過這塊標志性的大石頭，上面的路鋪得落葉更厚了一些。楓葉也基本上全都紅了，不像是山腳半紅半不紅的。

    倪漾以拉不動為借口，季清延也識相地站著不動，讓林榷把已經沒力氣斗嘴的簫燭連拉帶扯地弄了上來。

    四個人經過這么個小插曲，自然而然地就變成一起爬山的互助小組。

    “行了行了，臉都要紅到爆炸了?！焙崰T翻著白眼，用手扇著風，嘴里小聲說著風涼話。

    踩在厚厚的紅葉落葉上，倪漾樂呵呵地拉著她的胳膊，完全不介意那從頭到腳都寫著“嫌棄”的好友：“我覺得這里的宣傳語應該改一改，改得好記又好聽?！?/br>
    她偷偷瞄了一眼走在斜前方的人，笑得沒了眼睛，把聲音壓得更小了：“賞紅葉，和你最喜歡的人?！?/br>
    “太土了?！?/br>
    ☆、星球宇航員30號

    是什么時候發現倪漾喜歡季清延的？

    簫燭對這個問題很不屑, 甚至有些懶得作答。

    既然是閨蜜，共同生活了那么久, 甚至在這幾年里相處的時間都比跟爹媽相處的時間長。只要對方有什么行為上和言語上的變化，其實很好就能猜到。

    更何況是倪漾這個大傻子, 喜歡和害羞全都清清楚楚地寫在了臉上。

    他們四個人一起在山頂的觀景臺上找了片空地, 鋪上簫燭帶來的野餐布, 將就著吃頓午飯。季清延只帶了一個三明治, 吃完就打了聲招呼, 起身走到觀景臺的邊緣，似乎是要看風景。

    倪漾盤腿坐在野餐布上，嘴里塞著面包, 視線始終追隨著他。

    反正簫燭都知道了，她也沒有必要躲躲閃閃的。

    她看見他從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機, 把耳機帶上，然后微微揚起頭。

    他坐在觀景臺旁邊的石凳上, 一個簡單的背影，卻仿佛融進了這個名為“大自然”的畫里。

    迅速往嘴里把剩下的面包都塞進去，倪漾一手拿著自己喝了兩口的AD鈣, 一手拎著相機立刻起身。

    “哎，”見林榷動了一下像是要跟著起身, 正慢慢悠悠吃著洗好的小番茄的簫燭連忙拉住他的胳膊，“你去搗什么亂？”

    “不是……”他只是不敢和簫燭單獨待著。

    雖然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但畢竟告白失敗過，還害得她和倪漾大吵了一架。

    簫燭見他也不說下文, 順手就把手里的那顆小西紅柿強塞進他嘴里，兇巴巴的：“在這兒好好坐著?！?/br>
    小番茄在口腔里破裂，爆裂出清甜的汁，那股小番茄特有的味道纏滿了舌尖。林榷一愣，那一刻，他覺得時間好像被撥回了那個暑假之前。

    她也會這樣和他打鬧，毫不顧忌旁人的眼光。

    鼻尖不知道為什么就酸了一下，林榷的喉結動了動，最后也只說了一個：“好?！?/br>
    從野餐布到他坐的那塊石頭，有一段不算太短的距離。

    倪漾走到一半，就突然蹲下，將相機取景器靠近左眼，等又一陣風起時，利落地按下快門。然后把小巧的相機藏在校服外套的口袋里，走過去裝作坦然大方地坐在他身邊。

    不得不說，從這里看出去的風景很好。

    是他們剛剛爬上來的那一面，視線前面沒有什么遮擋，可以看到從低到高的紅色漸變層，像是一幅一點一點暈染上火紅的畫。

    兩根纜線上的纜車慢悠悠地動著，刷著紅色和黃色的漆，看上去悠閑而又愜意。

    “吃飽了？”他總是在她不指望他會說話的時候，開啟一個話題。

    “嗯?！彼p聲應道。

    一班是最早開始爬山的班級，他們午飯吃得差不多時，整個年級想要爬到山頂的人也大部分都到了。

    正沉默著，山谷里突然響起大聲的喊叫。

    “某位英語很好的同學，我喜歡你！這個學期我一定會考一次年級前一百，英語單科上一百三！你等我，我會努力向——你——靠——近——！”

    “八班的——我就不說是誰了啊——我喜歡你！就算你喜歡百事可樂，我喜歡可口可樂，我也喜歡你！”

    “NYW喜歡ZQY，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

    剛開始不知道是哪個男生起了頭，只是一句山谷間的喊話。

    之后，喊話的人就漸漸地多了起來。有男生，也有女生。

    一時間，山谷里回蕩著無數個聲音，有關于要一直在一起的，有關于考試下注的，也有只是喊一些語氣詞，只為了發泄自己的。

    但更多的，還是喊出那些壓在心底里的，不能說出來的喜歡。

    一中的老師大多年齡大了，基本都在半山腰的休息區歇腳，爬到頂上的屈指可數。但為了不讓老師們精準定位這些話是傳達給誰的，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用了指代詞。

    氛圍很好，喊得人越來越多，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原本放在腿上的手因為受到這種相同情緒的感染，而漸漸收緊。倪漾偏過頭去，開口問那個依舊挺拔地坐著，戴著耳機的少年：“你在聽什么？”

    “棱鏡，”他將耳機分給了她一只，“一個樂隊，他們的歌?！?/br>
    垂眼從他的手心里拿起那只耳機戴上，她拿著自己的AD鈣喝了幾口。

    “之前你知道八三夭，我以為你喜歡的樂隊都是那種……”倪漾想著措辭，咬著吸管緩緩說道，“偏流行一些的搖滾樂隊?！?/br>
    沒想到是這樣平緩的曲調，每一句歌詞都像是趴在耳邊的輕聲呢喃。

    季清延摸了一下自己的鼻梁，輕聲道：“他們的歌很適合在這個時候聽?！?/br>
    又偷偷看了他一眼，她學著他的樣子微揚起頭，看向無際的藍天，然后緩緩地閉上眼睛。

    在有些吵鬧的環境里，很難辨認這樣低聲呢喃的歌所唱出的每個字句。剛剛季清延把樂隊名字說得太快，她也不知道是哪個字對哪個字。

    索性，也就只聽個感覺。

    山上的風有些大，吹起他們的頭發和略顯寬大的校服，將巴掌大的紅葉吹得沙沙響。喊話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山谷里不同鳥類的鳴叫聲逐漸清晰。

    聽著那首歌，倪漾只覺得自己像是漂浮在空中，整個人都放松了下去。

    把最后一點AD鈣喝完，她把空瓶拿在手里，雙手撐在身后，后背向后仰了一些：“你……以前在南華的時候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聲音輕輕的，像是不想擾亂了這音樂帶來的氛圍。

    他沒有過多的思考：“沒有?！?/br>
    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