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要送給我的驚喜嗎,西弗？”

柔和的聲音響起來,小奶貓疑惑地抬起頭,跌跌撞撞走到新來的人類身旁，好奇地抬爪扒拉了兩下他的褲腳。

青年俯身把他抱起來，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攏過小家伙的軟毛,揉了揉圓乎乎的腦袋：“是個很乖的孩子,起過名字了嗎？”

“還沒有,等著你給它起嘛！”

被稱作西弗的主人高高興興跑過來，蹲在沙發邊上,戳了戳小奶貓的腦袋：“我就知道你更喜歡貓，你跟大黑的關系老是不好……”

“你就不能能好好叫它的名字——再怎么也是擁有本體的基礎記憶，怕我也是難免的?！?/br>
青年無奈輕笑,把小奶貓抱進懷里,朝著大狼狗伸出手，語氣依然溫潤柔和：“別怕,我現在不會殺死你了?！?/br>
根本算不上是句有效的安慰，大狼狗不無焦躁地刨了刨地面，尾巴緊緊夾在身后,謹慎地向后退去。

“咪嗚！”

自己剛收的大跟班被嚇成這樣,小奶貓仗義地挺身而出,抬爪努力扒住了青年的手臂。

“怎么了，覺得寂寞了嗎？”

青年挑了挑眉，含笑低下頭，溫柔地撫了撫小奶貓頭頂的軟毛：“就叫糖糖吧——謝謝你給我的禮物,西弗。他很可愛，我很喜歡他?！?/br>
小奶貓迷茫地眨眨眼睛，莫名的溫暖順著掌心流入胸口，本能的親近叫他小心地蹭了蹭青年的掌心，就有溫潤的笑意在青年的眼里蔓延開來。

“拉貴爾，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它可是我帶回來的！我準你跟我一塊兒養，可沒說就把它送給你！”

西弗不滿地跳起來，抬手要去把小奶貓給搶回來，卻被青年笑吟吟抬起手躲過：“晚了，只要到了我手里的就都是我的。你不也是一樣嗎？”

被他直白的話語引得臉上微燙，西弗抿了抿嘴，悻悻輕嘆口氣，搖搖頭一屁股坐在地上：“說真的，你可真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天使?！?/br>
“你也是……”

若有所思地望著他，拉貴爾神色微暖，垂下目光輕笑一聲，耐心地點了點小奶貓的腦袋：“糖糖，喜歡這個名字嗎？”

居然被起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小惡魔隱約覺得這個故事似乎不是那么簡單，恍惚著眨眨眼睛，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下意識點了點頭。

“他將來大概會更像你，也不知道是可惜還是幸運?！?/br>
拉貴爾輕笑著搖搖頭，耐心地揉著小奶貓的腦袋，把它放在依然警惕地夾著尾巴的大狼狗頭頂：“以諾，你會照顧他，對嗎？”

雖然本能地畏懼著面前的古怪天使，大狼狗卻還是一溜煙把小奶貓運送回了窩里，抬起一只爪子輕輕落在小奶貓的頭頂，警惕地往身后扒了扒。

“還是這一道靈魂碎片可愛得多，在成為梅丹佐之后，以諾那家伙的個性就在那群家伙的教育下越來越跑偏了?！?/br>
不無遺憾地輕嘆口氣，拉貴爾鼓勵地拍了拍大狼狗的腦袋，站起身緩聲開口：“西弗，有件事我或許必須告訴你——我大概要走了?！?/br>
“走？你要去哪兒？”

西弗錯愕地向前一步，張了張口啞然片刻，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我們已經貓狗雙全了，難道還不夠嗎？拉貴爾，你還想要什么？兔子嗎？蛇？鴕鳥？海豚？我什么都能去弄——”

“西弗，你冷靜一下，這不是偷動物園的事?！?/br>
拉貴爾啞然輕笑，無奈地搖搖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教會決定將我驅逐出圣人歷——這其實是早晚的事，你該知道，我是負責監察的罪罰天使，是天堂里最接近惡魔的存在，甚至也有很多人認為我不過就是個冒充圣者的惡魔……”

“那又怎么樣，惡魔就不行嗎？”

西弗眼中一瞬過淡淡血色，隱約有黑霧自他周身悄然彌散：“墮天又怎么樣，不是有那么多天使都墮天了——既然他們都認為你是惡魔，你就當個惡魔給他們看不行嗎？”

“不行的，路西法?！?/br>
望著面前看似尋常黑發黑眸的人類，拉貴爾眼中浸潤開無奈清淺的笑意，背后的赤色羽翼悄然張開，將他輕緩地攬到身前，俯身落了個柔和的輕吻。

“我是天使，是監察天堂一切惡行的天使，是法則的化身——即使他們將我從圣人歷中除名，我也永遠不能背叛我的信仰，不然的話，整個天堂都會隨之崩潰的?！?/br>
“是因為我嗎……”

被他點破了自己的身份，偽裝成人類的惡魔之主猛地一顫，下意識后退一步，輕輕搖了搖頭。

“就因為被惡魔愛上，所以就要把你從圣人歷中除名——這樣的天堂，你還要繼續維護它嗎？”

“不光因為你愛上了我，更因為你把我壓在伊甸園的蘋果樹下打了一炮，路西法?！?/br>
拉貴爾啞然輕笑，攬過他的脖頸，繼續溫存地吻上去：“除此之外……大概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也恰好也愛著你，且不可自拔，西弗?！?/br>
小奶貓懵懵懂懂，好奇地努力扒著狗窩的邊緣，試圖爬上去仔細看看清楚，就被大黑狗抬起爪子捂住眼睛，沉默著攏回了懷里。

“咪嗚……！”

那個不靠譜的主人居然是地獄之主路西法大人，自己居然成了路西法大人的貓！

小奶貓重心不穩地掉進大黑狗的懷里，手忙腳亂地試圖說明情況的嚴峻性。

路西法和監察天使拉貴爾相愛，偏偏這位大天使還是親手把自己的人類身體毀滅的狠角色。

大黑狗心情復雜地低嗚一聲，點點頭示意自己聽懂了小奶貓的意思，不無緊張地甩了甩夾在身后的尾巴。

交流非常順暢，完全不需要任何翻譯。

血色的羽翼徹底攏住了任何能夠偷窺的方向，時間過得似乎尤其漫長。直到小奶貓又忍不住犯起了困，在大狼狗的懷里飽飽睡了一覺，那一對羽翼才終于緩緩張開。

大狼狗眼疾爪快地把懷里迷迷糊糊抬頭的小家伙一把按回去，迅速團成一團，逼真地繼續打起了瞌睡。

拉貴爾向后退開一步，胸口止不住地激烈起伏著，精疲力竭地啞然輕笑：“講真的，要不是因為肺活量，我絕對不會叫你在上面……”

“跟我走，我帶你走——好不好？”

路西法沒有半點要陪著他開玩笑的意思，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他，聲音不覺啞下來：“不要去做什么監察天使，不要去管天堂怎么樣。既然他們已經驅逐了你，你跟我去地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們帶著大黑和糖糖一起走，好不好？”

“你就是不肯好好叫他梅塔或者以諾。這條德牧只是他一根羽毛的化身，倒是不大會跟你怎么計較，等他徹底恢復記憶的時候，只怕就有你好受的了?！?/br>
拉貴爾無奈地彎下眉眼，從他懷里退開，半蹲了身子揉揉努力裝睡的大狼狗和小奶貓，摘下兩根羽毛，隨手化成了護身符和小兔子掛墜，動作輕柔地放進窩里。

“作為天堂唯一擁有特權漂染翅膀的天使，你覺得我會同意跟你去地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翅膀變禿嗎？”

……

被戳中了心頭的痛處，路西法沉默半晌，深沉地嘆了口氣：“不能不說，如果我也能懺悔，這確實是我心里最后悔的事了……”

因為不能把翅膀染成五顏六色順便燙個大波浪卷而墮天，誰知道墮天之后居然徹底禿了，禿得一點挽救的余地都沒有。

地獄之主痛心得要命，羨慕地摸了摸拉貴爾超炫的血色翅膀：“說真的，我當初要是知道了神的詛咒居然這么惡毒，說不定就不會墮天了?！?/br>
拉貴爾忍不住輕笑出聲，隨手把那兩根拔下來的羽毛化成了護身符和吊墜，一邊一個分了下去：“我很享受這一段時光，路西法。如果還有這樣處在時空漩渦里的分支世界，我會再回來找你的——我們可以再換個身份，你一樣還可以偽裝成點兒別的什么，繼續來展示你其實一點都不吸引人的搭訕技巧……”

“胡說！要是不吸引人，你怎么會愿意和我在一起——”

路西法不忿地上前一步，拉貴爾的身影卻已經順勢吻住了他，身影漸漸消散。

“照顧好糖糖，路西法，那是神賜予給我們的兒子?！?/br>
像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小奶貓好奇地探出腦袋，瞄了一眼似乎尤其少兒不宜的景象，就飛快地鉆回了大狼狗的懷里。

大狼狗安撫地蹭了蹭它的腦袋，抬起一只爪子護住懷里的小奶貓，順便溫柔地遮住了它的眼睛。

少兒不宜的場景，還是等小奶貓長大一點兒再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