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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故意什么事情都不想得太久、太深,想不起來的不想,想不明白地也放到一邊,小六和小九偶爾話說一半叫他聽不清楚的他更不會細究,就是怕中了貪嗔癡的毒。但這時,他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極想張開口問一句:是誰?他們在說誰!“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嘛?!毙×?,“這人叫什么來著?哦,這個誰誰誰,就他這樣的,怎么敢惹無量山派?那不是自討苦吃么!別說一劍下去結仇了將來出山之后怎么辦,就說他一劍刺過去,能不能戳透人都是兩說!難道他不知道無量山派的人一進山必揣滿身的零碎兒?”小九笑得跺腳:“我知道我知道,胸前、袖子、腰上別的全是法器!這人一劍戳了邵北左胸,想來應當是被什么東西擋回去了吧?難怪邵北沒退出結界?!?/br>邵北!二字落入陸晨霜心中,陡然發出錐心刺骨的裂帛碎玉之聲,如一把鑰匙,打開了霧名山朦朧薄霧中的記憶,邵北說過的話剎那間襲上他心頭。陸晨霜無法開口,但他在自己的那一方天地中無聲怒吼:邵北不是沒有中劍,而是變得和丁鴻一樣了!沒有人比他再清楚當日他一劍刺下去的感受,流光分明穿透了丁鴻的背,手中的感覺卻像是扎在了松松垮垮的草堆上——引妖氣入體,但妖氣不能像靈氣一樣在人的四肢百骸中流淌,它總得為自己籌謀三分地,于是只好噬空了人的軀殼。陸晨霜此時方悔:他為什么要領罰?他當初就不該領罰的!他那時分明還能說、能走,憑甚么邵北丟他回了昆侖,他就要在這里老實躺著?他那日完全是叫邵北氣昏了頭!他醒來時就應當騎馬也好、叫人拉車也罷,即便是再去半條命也要上無量,緊緊抓住邵北,質問他現在收手還來不來得及!莫說邵北僅是修了幾日來路不明的妖道,即便他真的意外得了什么真傳秘籍,陸晨霜也不信他能無師自通直達巔峰,更不信這妖道修了就能一手遮天!不管在他心里自己有多少分量,至少流光還有十七斤五兩重,難道真刀真槍地打一場,他還鎮不住一個小子?反了他了!邵北中劍的事在小六小九看來不痛不癢,閑聊兩句就又接著往后看?!俺狼酁榱俗汾s二師兄的進度,夜里不眠不休地又進了一關?!毙【胚七谱斓?,“這楚世青也是不要命的,他師父沒在山頂坐鎮他還這么勇猛,不怕別人對他不利,到時候連個替他說話的都沒有?”小六嗑了粒長果仁:“說起來,丁掌門去哪了?”“聽說是在棲霞閉關呢?!毙【诺?,“你說,他會不會跟宋衍河一樣,也飛升了?萬一‘仙門三奇俠’只剩下咱們師父了,可有點尷尬啊?!?/br>小六不以為然:“啥閉關啊,我看丁掌門八成是懶得去太白而已,他不本就是那個樣子么?”說著,他學了幾下丁鴻式的意味不明的冷哼,兩師弟笑作一團。丁鴻!陸晨霜覺得自己魂兒吸的怒氣更重了,再吸下去恐怕將要凝出實體來落到兩師弟桌上。虧他自詡見過大風大浪,竟在這樣要緊的事情面前昏了頭,一念之差做了縮頭烏龜。他當日醒來已猜到丁鴻回了棲霞,但怕牽連出邵北修妖道一事而對師叔與眾師弟緘口不言?,F在想來,就算他不說,他也該背上兩百斤的霹靂炮,先將整座棲霞山炸沉,炸碎了丁鴻,再上無量捉了邵北,把他帶到遠離塵世處慢慢教他改邪歸正!生魂只是一縷微弱的生氣兒,根本支撐不住他這么大的驚怒怨憤交加,陸晨霜還沒想完想通透便又昏了過去,人事不知。再一次醒來,他真的不知到了何年何月了。身邊也有人說話,但不是小六和小九,也已無人談論論武大會的事宜。聽完仔細想想才明白,是大夫在一邊給他針灸,一邊查驗著他的身子。只可惜針扎下來,陸晨霜卻什么感覺也沒有。“你看,這樣……哎,對了!這就說明他這根手指還是好好兒的,經脈暢通,血運無阻,等他醒過來依舊能夠使劍。幸虧他底子好,躺了這么久靈力還未散,你也可以安心了?!贝蠓虻?,“莫慌,我再看看下一根手指?!?/br>小師叔道:“好好,那就勞煩您今日細查一遍,也給我這幾個小徒弟講講如何看顧他?!?/br>“你們幾個近前些來,看著?!贝蠓蛘泻舻?,“平時要常常替他翻身,最好能半個到一個時辰翻一次,免得他躺久了經脈被壓得阻滯不通。翻身時一個人把他的雙臂擺在胸前,再抱住、屈起他的腿來,另一個人托著他的頭和背。兩人說好朝一個方向一起翻,切莫你往外我往里,就把你們大師兄擰壞了?!?/br>師叔門下的小徒弟們陸晨霜也很熟悉,但他卻聽不出來這會兒忍不住竊笑又趕忙連連稱是的是誰的聲音。小師叔上回收過一個皮猴兒徒弟,難收拾得很,累得他曾說過至少要兩年三年才能緩得過勁兒來再收新徒。自己究竟躺了多久?“再有就是被褥常常拿到外面曬一曬,擦浴之后一定注意防寒?!贝蠓蚰托牡?,“這擦浴的水溫呢,不宜太涼也不宜太熱,以你手伸進水里能放得住為宜……”大夫正講著,師叔門下的一眾小徒弟唯唯諾諾地聽著。忽然來了一個外門弟子,篤篤篤跑過來道:“師叔,您有客到?!?/br>小師叔心系師侄,正認真聆聽大夫講解,不太耐煩:“誰???”門外的弟子回答道:“回師叔,是無量山派邵掌門求見?!?/br>第48章陸晨霜一聽到“邵掌門”三個字,心中五味陳雜六畜不安,七上八下卻仍開不了口睜不了眼,只能干巴巴地急火攻心。大夫在旁看了道:“這水似乎熱了點兒,他胸前都搓紅了。你們受得住熱,久臥病榻之人可受不住,兌些冷水來?!?/br>小師弟們乖乖遵從,兌了幾舀子涼水。大夫把了把陸晨霜的脈象,道:“還是熱,許是剛才把人燙著了,再兌冷些。人越是躺得久了,伺候的就越得小心,萬不可馬虎,否則哪里燙壞了都不知道?!?/br>小師弟猶猶豫豫:“再兌就太涼了吧?”“這也因人而異?!贝蠓蛘f道,“你們大師兄身子骨硬朗,他就是現在從床上爬起來,也沒幾個人的體格能比得上他?!?/br>小師弟又去舀涼水。陸晨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擦浴”的,但不難想象在一群素不相識的新師弟面前是何種尊嚴全無的場面,他盡力心平氣和下來,免得叫大夫又把出什么長短,默默祈求這場擦浴趕緊結束。不知擦了多久,等幾個半大孩子七手八腳地給他穿完衣服,大夫似乎已經走了。又過一會兒,小師弟們商量著到了翻身的時辰,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