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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在玉箋中落了章,道:“我去?!?/br>細數起來,自他師父四方云游,陸晨霜已許久未曾應誓文邀約親自出手過了,算這只不知名的妖邪倒霉罷。“???”小九滿臉的笑意頓時像崩了的雪山一樣掉了一地,大失所望,“大師兄,你去???”若和別的師兄一道出門,御劍乘風于層云之上,快意翱翔閱盡大千風光,小九求之不得??墒呛痛髱熜殖鲩T?那就敬謝不敏了。昆侖上下皆知,但凡陸晨霜出山,去擒的是那千年老妖也好,是小狗小貓也罷,總之無論將去應對的是何種局面,都必定要騎馬而去,事畢方御劍歸來。雖然大師兄自稱這是保存實力以備異況,但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定是多多少少受了十年前宋衍河那一封的影響,心中有結。要知道山下此時正當酷暑哇!走在路上兜面而來的風都是燙的,這一路迎塵吹風,吹至少小半個月,偶爾再來幾場雨,豈是件舒服的事?小九悻悻道:“我還是呆在山里練劍吧?!?/br>誓文需盡快傳往下一家,與蔚藍追風鳥相比,自然還是由人御劍傳去更為妥帖。陸晨霜叫來了小六,道:“你將這塊玉箋送至無量山派,即刻啟程?!?/br>“是!”小六接過玉箋揣進懷里,一副揚眉吐氣之色,“終于也輪到咱們給他們送一回誓文了!”眾門派之間信箋往來一向都是由師弟們去傳送的,陸晨霜身為陶重寒的親傳大弟子,即便是像小六這般年紀時也沒干過這種瑣事。他一聽,蹙眉問道:“難道誰還曾給你臉色看不成?”“那倒沒有?!毙×嵋魂噧?,“就是總覺無量的花樣極多,三天兩頭收他們傳來的信。尤其是看到那個邵北,我就想起……哎,總歸是不痛快?!?/br>“他?”陸晨霜驚奇,一字一頓地問,“邵北來送信?”“是啊,他來送過幾次,是每年宋仙人的祭禮?!毙×叵氲?,“第一回傳來時我拿給你瞧過,你不是不愿去無量么?后來兩年的就都直接交給小師叔了。宋衍河只他這一個親傳徒弟,當然由他親自送,聽說他一個人要天南海北地跑幾十家?!?/br>天南地北,一個人跑……陸晨霜突然想起邵北那番沒頭沒尾的話來。他說天地茫茫,卻不知自身可去往何方,原來不是隨口一說?而是他當真走遍了天涯海角。至于所謂“飛升祭禮”,旁人說起來或許覺得光耀門楣,但對活著的人而言,其實不過是一遍一遍強調,離去之人不再回來。相去二人告別已有半月之久,陸晨霜這一想起,仍覺邵北當時的眼神近在眼前。若無量當真傾頹,門生可遣散,他師叔們可從此閉關,他能何去何從?陸晨霜問:“你去送信,可見過他?”小六答道:“沒有啊。據說他是獨自在歸林嶺住著的,似乎不太到其他峰去。我送信只在山門,當然見不著了?!?/br>這宋衍河。收徒不收個成雙好作伴,教徒弟不好好教跑去閉關,留下一個半大小子在一幢瓊樓玉宇中孤影孑然。陸晨霜招手小六近前,道:“此去無量,你順帶幫我捎些東西過去?!?/br>小六痛快答應:“行啊,大師兄,帶什么?帶給誰?”昆侖山中幾名雜役可以說是看著陸晨霜等弟子長大的,沒有什么主仆之分,倒有些長幼之誼。廚子在灶臺前一邊剁菜,一邊笑著看陸晨霜與師弟二人在房外的院子里扯皮。小六一臉忿忿,道:“大師兄,我可不拿這個!”陸晨霜:“為何?”小六說:“你才回來不久,該知道外面有多熱,你叫我帶一罐糖餳在身上,這還不流到我衣裳里了?”陸晨霜拿罐子在手里歪過來一試:“流不出。你御劍前去不過幾個時辰,端好了怎么會流出來?”“我一手端它?”小六大驚,痛心道,“你也不擔心我御劍從天上掉下去了!”陸晨霜知他斤兩:“這有何難?若不放心,你準備個包袱,放在里面便是?!?/br>小六擺手:“不行不行,大師兄,我御劍本就不穩,放在包里肯定要灑出來!”陸晨霜從窗沿抽了一根晾干的麥秸,比劃兩下:“取細繩將蓋與罐子捆上?!?/br>“大師兄??!你怎么不明白?”小六情急跺腳道,“我實話跟你說吧!你你你、送人哪有送一罐糖的?還是送給人家宋仙人的大弟子?這叫我怎么送得出手?真還不如不送??!再說,你為何突然想起來給邵北捎罐糖去的?難道他們無量沒糖?他們那應當更多吧!又或者,送個糖是有什么意思?”“嗯?”陸晨霜站在院中,前后左右燒飯的、劈柴的、舀水的雜役和他六師弟都望著他,眾目睽睽之下他捏著秸稈搓了搓,腦中有些空白,沒想出什么所以然,便含糊其辭地“嗯”了一聲。“???”小六一愣,“還真有???是個什么意思?”“哪來那么多話?”陸晨霜將糖罐扔給他,“你只管這么說就行了?!?/br>第18章小六前腳去傳信,陸晨霜也未閑著,后腳便整裝出發前往潞州。為免小師叔在家想吃茶聽書了又心思活絡,他臨走時將屋里掛著的那把劍一道裹進了布里,以絕后患。這一日,陸晨霜又趕了一宿的夜路,待旭日東升時他的坐騎已疲憊不堪,噴氣聲比馬蹄聲還重。路旁有一間開著門的茶肆,陸晨霜進去找伙計加錢換馬,順帶稍作歇息。進門抬頭一望,雖時辰尚早,但這屋中已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堂中上座的各位神色體態瞧著也不像是尋常茶客。再看正東那面高墻才知,這間茶鋪除了賣茶易馬,還兼著替人張貼懸賞的生意。陸晨霜壓低了帷帽,找了個空閑的邊角落座。茶肆里人多是多,可大都是些鄉間獵戶,連略略開竅的散修也寥寥無幾,自然沒人能識得他。眾人只在他剛進門時側目靜了一陣,很快便又恢復如常。墻上貼的懸賞令們不太爭氣,要么是路途遙遙,要么是所求之物冷僻難尋,且賞金才不過一、二兩銀子,是以眾人對之視而不見,各說各話。有些人拎著鋤頭進門連坐都未坐,只在廳中站著看了一會兒,自嘲一句“今日又買不了rou了”,轉頭回去上田。堂中洋溢著一股市井之氣,左右張口閉口都是昨日賺得幾錢銀子、什么活計是再也不接了的之類。陸晨霜端坐桌前,暗自在心中憤然摔劍,痛心疾首——自家小師叔劍法何其風流?六師弟是何等少年英豪?可跑去的多半也是這些地方,與尋常鄉野村夫一般賣個力氣、賺個茶錢,轉頭吃喝揮霍!若是來樁好些的生意,說不準還要搶上一場?豈不令人痛惜!茶肆四墻軒窗大開,一陣清風吹來,帶了一段閑言碎語送進陸晨霜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