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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外,司馬尚微微一笑,完全不為所動。 “職責所在,還望見諒?!彼抉R尚說道。 徐夫人想了想,勸說道“我看這少年病的嚴重,不能再耽擱下去。不如這樣,我先帶他去求醫,司馬將軍若是還想盤查,回頭直接去,我所住的逆旅便是?!?/br> “這……”司馬尚到底是給了他幾分面子,無奈的說道“……既然你已開口,也只好如此了?!?/br> 徐夫人哈哈一笑,同樣給面子的說道“多謝將軍大義體諒,回頭若是想要鑄劍,來找我便是?!?/br> 徐夫人將馬夫一把推進車廂里,然后一躍而上牛車。 “坐好?!毙旆蛉苏f道,然后輕飄飄的一甩鞭子,駕駛著牛車走進牟城中。 他的身后,被耽誤了許久的進城長隊也開始重新運行,在士兵的大聲呵斥下挨個檢查…… 車廂里面,蒙恬看徐夫人與明夷相識,低聲問道“敢問此人是誰?” “趙國鑄劍師——徐夫人,我曾經跟隨師傅拜訪過他的鑄劍廬,有過一面之緣?!泵饕恼f道。 蒙恬又旁敲側擊的追問了幾句,但明夷也不了解徐夫人此人,更不明白他今日為何會幫自己一行人。 子陽猶猶豫豫的問道“明夷,他同你師父交情如何?……可會出賣我等?” 話音剛落,車廂外面就傳來了徐夫人戲謔的聲音。 “我方才好心幫助爾等脫困,你這孺子,便來質疑我的品性,好生無禮?!?/br> 子陽尷尬的張了張嘴,說道“是我失禮了?!?/br> 此時已經走到人煙繁華的城內街道上,兩邊人聲嘈雜,說出的話隔上幾尺遠就聽不分明,蒙恬這才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今日多謝徐君大義相助?!?/br> “君字不敢當?!毙旆蛉送窬芰诉@個尊稱,然后頭也不回地低聲問道“姬明夷,你師傅蓋聶呢?” “走失了,此事說來話長?!泵饕恼f道。 走到徐夫人下榻的逆旅,又各自安置好、確保周圍無人以后,徐夫人問他們究竟發生了何事。 雖說之前是他幫助了自己,但明夷也沒有全盤相托,而是挑挑揀揀的告訴了徐夫人一些真相,緊接著向他打量秦國使團下落。 “日前在太子侍從郭開的幫助下,秦國使團就已經帶著趙姬夫人離開,沿著黃河西去咸陽了,現在應該已經走到上黨郡一帶?!毙旆蛉苏f道。 “那我師傅與師弟也同他們一起離開了?”明夷問道。 “對?!?/br> 明夷眼中波瀾之色一閃而過,隨后便恍若無事。 她輕輕垂下眼睫,被白綢緊緊包扎的指尖試探性動了動,一陣劇烈的疼痛頓時傳入腦海。 身旁跪做的蒙恬聽到此話,心中頓時輕松了許多。 使團奉王命來迎接夫人及長公子,卻出了如此大的紕漏,已經大罪! 可比起預料的最差結果——二人雙雙殞命,這個結果也還能接受。 緊接著,蒙恬深呼吸一口氣,抬頭平視徐夫人,平靜的說道“徐君今日相助,恬感懷在心,不知有何可報答之處?” 蒙恬的祖父蒙驁早就教導過他,這世上賢者稀、庸者眾,也許有高才大義不求回報的圣人,但多數都是庸庸碌碌的尋常人。 如果徐夫人現在提出要求回報,只要力所能及,蒙恬就一定會辦到。 相反,如果徐夫人絲毫沒有所求,那么蒙恬反倒會緊張起來,暗地里擔心他隨時會將自己一行人出賣給李牧。 看著對面平視自己的俊朗少年,徐夫人目露贊賞之色。 他沒有回答,而是先走到低矮的漆榻半蹲下,仔細端詳嬴政,贊嘆道“瑰姿瑋態、不可盛贊,秦王長子好容貌?!?/br> “確實?!泵饕馁澩狞c點頭。 子陽“……” 蒙恬“……” 瑰姿瑋態,不可盛贊。 雖說嬴政的容貌完全當得起這句話,但這畢竟是……宋玉在里用來贊美神女的。 也許是因為從小至今的欺辱,這個閉目昏迷的少年臉型偏瘦,眉間帶著一絲因為長期蹙眉而長出的隱約皺紋,唇角也總是習慣性的抿出一個不快的弧度,比起尋常意氣風發的少年,整個人都顯得陰鷙冰冷不少。 但即便如此,也遮擋不了嬴政天生從父母雙方繼承來的好相貌。 那是鬢若刀裁、漆眉星眸,蕭肅冷淡若昆山之石、疏朗鋒銳若太阿之劍的美。 徐夫人重新站直身體,一邊拍褲子上的飛灰,一邊說道“我要你們報答的事,等趙政醒來再說?!?/br> 說完后,他就想離開。 “子陽別扭的拖著曲裾站起來,說道“公子政昏迷不醒,我得去城中買些草藥治病,不知可否?” 嗓音待著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徐夫人大驚,“你是男子!” 不怪徐夫人如此驚訝,十五歲的少年身量還未長成,加之眉目清秀舒朗,略施粉黛掩住喉結之后,只要不說話,和少女區別也就不大了。 子陽頓時尷尬的哈哈笑了兩聲,“形勢所逼、形勢所逼?!?/br> 為了防止李牧的士兵前來追查,他們四人擠在同一間屋舍里。 這寢室在逆旅邊角的荒僻處,翻窗跳下向前跑,便可直向城門沖出去,只是好壞相對,這屋舍也同樣狹小昏暗、氣流不通。 子陽與蒙恬改裝換面、掩飾身份之后,就去城中購買藥草,只留下明夷和昏迷不醒的嬴政。 人都走了之后,屋舍徒然寂靜下來,使嬴政原本含糊的喃喃自語能聽清了。 “朕功蓋三皇、權傾五帝,豈可與古人同稱泰皇,應當去‘泰’字,留‘皇’字,采用上古‘帝’的位號,稱為‘皇帝’?!?/br> 嬴政自稱為皇帝! 明夷原本坐在案幾前閉目養神,聽到此話,驀然睜開雙眼去看榻上少年,目光之中滿含震驚! …… 又是幾息的安靜無聲。 明夷重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后漆黑幽靜的眼睛中不辨喜怒,靜靜凝視著榻上少年,緊接著幾近無聲的走在嬴政身邊,閉上眼睛,開始凝神傾聽他那些聲音低微的胡言亂語。 “李斯丞相所書焚書之事可行?!?/br> “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