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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宗室?”龍陽君問道。 “對,我父是七年前去世的周天子?!泵饕恼f道。 龍陽君拉她起來,又隨口問了幾句,然后讓宦官侍女帶姬明夷下去休息,留下師兄弟,兩人一邊喝酒一邊敘舊。 “師兄可曾聽聞秦國丞相呂不韋帶兵攻下韓國上黨郡,還順手滅了鞏城周君國?”龍陽君問道。 “自然知曉,秦軍勢如破竹,連取韓國成皋、滎陽等大城,重置為秦國的三川郡,而韓國幾無還手之力?!鄙w聶說道“我便是從城破的鞏城中收了明夷當徒弟?!?/br> 龍陽君聞言,眼神中閃過幾絲沉郁。 秦國自商鞅變法以來就不斷東進攻城掠土,緊隨韓國之后的便是魏國,而今此戰一出,魏國便已經有一部分土壤與秦國相鄰,。 唇亡齒寒,如若韓國被滅,那下一個被秦國盯上的必定是魏國,以如今魏國國力,也必定阻擋不了秦國。 可韓國已經被侵蝕得只剩國都和南陽一郡之地了…… 良久,龍陽君才長嘆一口氣,面色冰寒的說道“暴秦無道,虎狼之徒!” 蓋聶拿起酒壺,往青銅酒樽里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后說道“何必罵,天下諸國紛紛擾擾幾百年,到如今,哪個國家沒滅過別人的國,誰也不無辜?!?/br> “話雖如此,可我又怎能坐視秦國欺壓魏國?!饼堦柧凰σ滦湔f道。 “師弟又不是魏人,何必為魏國盡心竭力?”蓋聶說道。 “我雖不是魏人,但卻是魏國封君,自然要盡心竭力?!饼堦柧f道。 蓋聶抬眸凝視對面的俊美男子,聲音不辨喜怒的問道“哦?可你是為魏國,還是為魏王?” “……師兄想說什么,明言便是?!饼堦柧聊毯笳f道。 “我說了,你會改嗎?”蓋聶說道。 龍陽君唇邊泛起幾絲苦笑,說道“不會?!?/br> “唉!”蓋聶狠狠一拍漆案,痛心疾首道“師弟可知如今天下人都是怎么評價你的?” “知道?!饼堦柧届o的說道。 無非就是身為男子卻以色侍人、逢迎媚上以換得尊榮封土之類的話。 蓋聶為他感到痛心,師弟劍術高強、謀略過人,僅憑自己的本事也能裂土封侯,卻因為一個魏王而落得如此名聲。 龍陽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后一片淡然。 “這世上的事有得必有失,師兄,我心甘情愿?!饼堦柧f著又拿起酒壺,給蓋聶面前的青銅酒樽倒滿了酒,“不說這個了,我此番前來少梁是為了這里的山洪一事,如今事畢,要回都城大梁見陛下了,師兄若無事,不妨同去?!?/br> 之前那個聲音尖細的青年男子自稱為衡于,是服侍在魏王身邊的宦官。 “陛下憂心龍陽君出門不便,特命我隨身服侍?!焙庥谛Σ[瞇地說道。 他領著明夷到逆旅中的一間臥房門口,又留下兩個婢女服侍,然后打算離開。 “稍等?!泵饕慕凶×怂?,客氣地問道“衡于寺人跟隨龍陽君南來北往,想必見多識廣,可否知曉秦國是如何處置鞏地周朝宗室眾人的?” “秦國丞相呂不韋己將周室眾人遷入咸陽幽禁?!焙庥谒氯苏f道,看見明夷神色憂愁,又勸慰道“好歹無性命之虞,來日總有再見之機,王姬且放寬心?!?/br> “愿如寺人所說?!泵饕纳裆珣脩玫恼f道。 她如今太年幼了,甚至連活著都全靠倚仗蓋聶義氣,半點自保之力都沒有,即便想去秦國咸陽救母親和榆,也無能為力。 明夷推開房門一看,只見寬闊的房間內,案幾矮床、銅鏡竹席等各種家具齊備,墻角的書架上還擺了幾卷竹簡供人。 彩繪描漆的鳳紋屏風后準備了熱氣裊裊的洗澡水,案上也端來了栗飯、rou醢、葵菜等飯食。 一路奔波勞累,住宿在山野之間,今天終于又重新接觸到了軟榻輕裘,被婢女領著洗漱和吃完飯后,幾乎剛躺在低矮的漆床上,明夷就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一覺醒來便已經是黑夜。 臥房中打造成嶙峋枝椏狀的青銅燈已經被點亮,昏黃色燈光照入隱隱綽綽的帷幔。 明夷坐起來一把掀開帷幔,婢女見到人醒,已經捧著衣裙跪在床邊,要服侍她穿上。 那衣裙不是她白天那套已經沾了不少泥點的布衣,而是一套淺藍色曲裾,裙角繡出了精美的同色花紋,內里穿的白色絲絹光滑柔軟,一見便知是出自齊魯之地的精品。 “我自己來便可?!泵饕恼f道,擺手了揮退要服侍她的婢女。 穿好后明夷摸了摸自己脖子處的絲綢,發現不過一個月而已,便已經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衣服可以穿好,發髻暫時還沒有學會一個人盤,之前一個月不過是用一節麻繩隨手捆住而已。 坐在銅鏡前,一動不動的任由婢女給自己帶上珍珠和玉簪,明夷暗暗記著她們的動作。 周朝已亡,照目前的形勢看,自己有相當漫長的時間都要跟著蓋聶師傅,所以必須要獨立起來,學會一個人在山野間生存,不能再軟弱的習慣婢女服侍和高床軟枕。 穿戴好后剛一出門,明夷就聽到了一陣絲竹之音傳來。 走下樓遠遠一望,發現逆旅中正在舉辦宴會,大廳中央一列廣袖華服、腰肢纖細的舞姬正翩翩起舞,高居上方首座的正是龍陽君,兩邊的竹席上已經跪坐了不少世家貴人,一個個正舉著青銅酒樽談笑風生。 明夷偏頭問身旁的婢女道“這些是什么人?” 婢女還沒有回答,身邊就冒出聲音說道“師弟明天就要啟程回魏都大梁,這些人都是少梁城中的世家貴族,因為師弟深受魏王……信任,所以聽聞師弟要走,這些人都忙著趕來送行?!?/br> 不知何時,蓋聶已經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明夷身邊。 “那師傅呢?”明夷問道。 “我與師弟一起去大梁,正好去拜會一下上大夫唐雎,到時候若無事,再南下往楚國一觀?!鄙w聶說道。 魏國上大夫唐雎年輕時也是以劍術聞名的人物,同是劍客,蓋聶自然有切磋之心。 “唐雎?”聽見這個耳熟的名字,明夷想起了上輩子聽說過的一個小故事,問道“可是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