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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氣室全身消毒。前臺的接待員正慢悠悠接著電話,印成雪抬頭看了眼時鐘,還剩二十分鐘了。“提醒您一下,仿生人是無法接入通訊設備的?!苯哟龁T抬頭看了一眼他們。“沒關系,我不需要?!?03似乎在克制自己興奮的語氣,“請帶我們去408,謝謝!”“名字?”接待員懶懶地掏出電子筆。“石榴?!庇〕裳屩f。“噢,真不好意思?!苯哟龁T的態度突然變了,嘴角堆起一個抱歉的微笑,“讓你們久等了,我現在帶你們去舒女士的房間?!?/br>整個中心都籠罩在一種淡粉色的燈光下,就連電梯和走廊也不例外。柔和的光線讓印成雪的心稍微放松下來,他注意到那些房間門就像電影里飛船的艙門一樣,微微有個弧度。每一間房間里都有一個臨終者,生命垂危之時選擇用夢游暫時延長自己的意識。他們的身體鎖在棺材里,但意識可以在幻境中遨游。“通常情況下議員每周四會來探望他,但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她已經很久沒見著了?!苯哟龁T對他們小聲說道。她停在了一個艙門面前,對著門上亮起粉色熒光的驗證區伸出拇指,然后轉身看向他們。“身份驗證?你們在等什么?”她笑著問道。印成雪和103愣了幾秒,接著103抬起印成雪的手伸到了前面。不出所料,巨大的錯誤警報響了一聲。完了完了,我們都完了,印成雪掌心出汗,他一路上都在想那家伙肯定在想方設法坑他們,披著綠山雀外衣的人怎么可能罷休——“你確定是這根手指嗎?”103突然把手伸了過去,燈亮了,門鎖咔噠一聲解除,艙門緩緩向右移動。接待員做了個“請”的手勢,走向回廊的另一頭。印成雪小聲扯了扯103的衣服?!澳阍趺础??”“仿生人沒有指紋,你忘了嗎?”他竟然有些幸災樂禍,“石榴是仿生人啊?!?/br>這和他們想的有些不一樣。全透明的“棺材”——應該叫監護艙,連著無數根電線和管道,放置在房間正中央。通訊設備在“棺材”對面的桌上放著,看上去和擬感頭盔如出一轍。那位羅女士躺在監護艙內,表情安詳,頭發仿佛剛燙過一般,甚至插了幾朵人造鳶尾花。“時間不多了?!?03推了一把印成雪。印成雪走到頭盔前,緩緩舉過頭頂戴上,扭下擬感眼鏡和隔音耳機,他的右手無意識地和103緊緊握在一起。103打開了通訊鏈接。他一瞬間感覺被吸進了某個旋渦,感受不到握著的那只手了,看不見聽不到,觸覺麻木。黑暗持續了半分鐘,有個空靈的聲音讓他睜開眼。印成雪低下頭,發現腳下踩著松軟的雨后泥土,眼前是一片沼澤。羅夫人看上去年輕許多,她躺在那篇水域里,印成雪想起奧菲利亞。她笑了笑,慢慢地站起來,那片水域和泥土全部消失了。印成雪有點站不穩,他踩在一片白色的波浪上。“你是NUH103么?”她問道,聲音好像從幾百公里外傳來。“不,我不是。那個仿生人在我旁邊?!庇〕裳┯X得這場景似乎在哪見過,滾滾向前的波浪一波又一波打過他的腳面。“我問的是這個名字?!?/br>印成雪目瞪口呆,“是的,可你不是……”“就是我提出了購買委托?!彼恢缽哪淖兂鲆话寻咨巫幼谟〕裳┟媲?,“羅純,你們年輕人估計沒聽過這個名字,放在十多年前可就不一樣了?!彼难凵耧h向遠處,“我剛準備接受肢體機械化的時候,議員先生拼命反對我,可我還是去了,當時可是全國第三例,整個手術過程都是醫療放生人協同cao作的?!?/br>“可我沒看出來?!庇〕裳┎铧c又倒下,就快要接觸地面的時候,身下也出現了一把相同的椅子。“傻孩子,我半個心臟都不是自己的?!彼a充道,“這就是我為什么在這兒。手術不成功,排異反應嚴重到只能存活三個月,除非我變成夢游者?!?/br>“議員是因為這件事情才開始一直支持法案嗎?”“當然不是,”她開心地笑著,“他早就站在河邊上了,我只不過推了一把?!?/br>計時器提醒他還有最后五分鐘。印成雪決定自私一回,“您為什么要委托我這件東西呢?我聽說過議員手里那些收藏,它相比之下就像件垃圾?!?/br>“因為它是白的,”她不假思索,語氣像個少女。印成雪驚訝地發現她的外形在變小,逐漸退化成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唉,我不知道。那時候看了一眼,我就很確定了?!?/br>“其實我今天想請您幫個忙?!彼o張地搓著手,“您甚至不付委托金都可以——是關于法案還有天堂公司的事情……我們真的萬不得已才……”小姑娘抬頭看著他,“想讓我在議員面前求情嗎?真是個好主意?!彼哪挲g又逐漸變大了,十幾秒內成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聲音沙啞。“是的……”“恐怕我做不到,”老太太平和地走下椅子,安然地握住印成雪的手,“因為他已經去世了,大概二十分鐘之前?!?/br>“什么?”他不可思議地后退了一步,“您在說什么?”“他有個小玩意兒一直戴在身上,我隨時能聽見他心跳減弱了沒有?!彼駪B異乎尋常的平靜,“這么做是為了以防萬一。碰巧的是,二十多分鐘前,它消失了。他去他該去的地方了,終于到了這一天?!?/br>時間到。印成雪摘下頭盔,許久都沒回過神來。他的手依然死死握住103的右手,幾乎失去知覺。半個小時前。石榴向門衛點了點頭,門衛拉開兩條電子警犬,把印洲放進莊園的大門。她左手捧著一瓶杜松子酒,向懸浮別墅走去。別墅樓梯下的警衛員又一次攔住她,把她手里的那瓶酒收走,頭也不回地扔進垃圾桶。然后偏一偏頭,示意她趕快進去。一個女仆領著她走進灰暗的書房,議員和往常一樣埋頭坐在19世紀的寫字臺下,蘸著鵝毛筆寫出一行花體字。“百聞不如一見哪?!彼^也不抬地跟印洲打了個招呼,“印小姐,坐?!?/br>“我知道會有這一天,我早就想找一條退路……”她小心地坐在天鵝絨椅墊上,“終于可以解脫了?!?/br>“你弟弟,”議員從厚厚的金絲眼鏡后面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說道,“聽說是保護組織的人?”“他是嗎?我根本不知道?!?/br>他從鼻子里發出幾聲冷笑,“你以后可見不著他了?!?/br>“本來我就沒怎么見過他?!庇≈薰Ь吹卣酒饋?,靠近那張折疊式寫字臺,“多好的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