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老師有點驚訝，講得也格外耐心細致。顏妍聽得小雞啄米一般，當場是明白了。

    但第二天，又忘了，對照著解題步驟都看得迷迷糊糊，又想不通了。更不用說自己去做，恐怕只能寫出來一個“解”。

    “！”顏妍真的很愁。她這個腦子的配置，是不是有哪里不對。為什么打死也學不好數學？！就這么迷幻嗎？

    偏科到底是什么原理，也是玄學嗎？

    她氣鼓鼓的，又被身后的人戳了下。流泉般的聲線，因為久不說話而有點點啞，低沉道：“考慮好了嗎？”

    顏妍隱約從他的話里，聽出了點笑音，不知是嘲還是幸災樂禍。

    她就很抗拒。

    她現在焦躁得有點自暴自棄，感覺數學沒救了，和誰學都沒用。和后座這位學，大概還會被他嘲諷“笨死了，笨得像豬一樣”——

    主要是他平時就神色清冷，眼睛斜斜看過來的時候，也不笑，本來就很像嘲諷。反正是很欠扁。

    因為這件事，她和徐知衍又是幾天沒說話。在學校本就很少交流，微信上也不相往來了。

    轉機出現在新的周一開學。

    周末的時候，群里就在聊學校最近發生的大事：

    “天哪，今天才知道，我們學校有個老師得了癌癥！”

    “林老師對吧？今年才27歲，剛剛轉正沒多久?！?/br>
    “什么情況？這是哪位老師？”

    “好像也是教高一的吧，畢業之后就來我們學校實習，才安穩沒多久，誰知道……”

    “好像是肝癌，太可怕了?！?/br>
    “我聽說他才結婚沒多久，老婆還懷孕了……”

    ……

    一整個周末，班群都在討論這件事，有膽大的還去戳老師問情況。

    之前學校一直在幫忙隱瞞，但現在瞞不住了，因為林老師為了治病花光了積蓄。這種大病，醫保、保險之類也只是杯水車薪，學校不得不幫忙想辦法，號召師生捐款。

    周末班群里就通知過了，周一到了學校，課間的時候，就開始募捐。

    大部分人都是善良的，更何況校園里涉世未深的孩子。沒有逼捐，但哪怕是平時痞痞的混子生，也都踴躍捐款，因為林老師實在太年輕了，讓他們同情又恐懼。

    班長拿著個小本本和塑料袋，挨個收捐款。

    顏妍和同桌都捐了一百。雖然很微薄，一想到治病所需的天文數字就覺得無力，但再微小也得去行動，不行動就什么都沒有。

    班長收完她們的，就到了后桌。徐知衍的同桌遞過來一張100的，班長登記了名字，又問：“徐同學，你呢？”

    徐知衍語氣清冷如常，言簡意賅：“不捐?！?/br>
    周圍其他人有點愣了：“……”

    其實也有些人不太想捐，覺得沒用；但別人都捐了，自己不捐就顯得既冷血又小氣。這位可倒好，兩個字，擲地有聲！

    班長怔了怔之后，還是輕聲軟語的爭取了一下：“隨便捐一點，意思一下吧?！?/br>
    顏妍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有點迷惑——徐同學平時的畫風，好像不是這樣的??？雖然他有點點討厭，但不可否認，他似乎還挺喜歡做好事的。

    徐知衍和她對視了下，轉過目光，看著班長：“我就不捐了，中午直接去林老師家里看看。你知道他家地址嗎？”

    班長搖頭：“??？不知道……”

    徐知衍說：“沒事，我去問班主任?！闭f著就起身出了教室，果斷而迅捷。

    顏妍心說，唔，這好像才是正確的畫風。他是不是打算親自解決？

    寧茶嘖嘖了兩聲，咂嘴說：“這逼裝的，有內味兒了?！?/br>
    顏妍：“……”

    她倒真的挺期待這次能出現奇跡的，在精神上支持徐知衍。

    主要是聽說那位老師妻子懷孕，還有幾個月就要生了……嗚，太虐了。

    中午的時候，整個午自習都不見徐知衍的影子，應該是真的去那位老師家里了。

    下午臨上課的時候他回來了，但也沒人問結果怎么樣。

    顏妍有點想問的，但周圍一圈人居然都沒問。大概是覺得問了也從他嘴里得不到答案，索性不問。連個出頭鳥都沒有，屬實郁悶。

    等到晚上，下了自習回到家，顏妍剛坐在書桌前沒多久，微信就彈了條消息出來。

    天地徐徐：“好奇不？”

    顏妍微微一愣才明白過來，卻繃著小臉沒有回復。

    如果沒有這條消息，他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好幾天之前。

    天地徐徐：“好不好奇，我今天去林老師家發生了什么?！?/br>
    緊跟著又說：“跟我學數學，我就告訴你?！?/br>
    “……”顏妍心說，你這人有毒！

    徐知衍才不管她回復與否，自顧自的說：“今兒可巧，歷史老師也去了，我就和尹老師好好聊了聊。哎，他果然也有另一面啊#吃瓜#”

    顏妍：“……”嗷嗚，故意吊人胃口，我要咬死你！

    好吧，她真的很好奇！

    他這一趟的結果，本來就夠神秘了；沒想到歷史老師居然也去了，簡直吊足了人胃口！

    開學這么久了，也沒見過他和歷史老師有什么特別的接觸。她好奇歷史老師到底會不會玄學。

    徐知衍繼續循循善誘：“是不是很好奇？讓我加入你們學習小組，就告訴你?！?/br>
    顏妍終于回復了：“怎么又變成了要加我們組？我們都是女生……”

    天地徐徐：“女生又怎么了？像你們這樣學，猴年馬月才能有質的進展。應該適當引入優秀的新鮮血液，比如我?！?/br>
    顏妍：“……”我們并不想學習你的不要臉。

    她這會兒倒明白了，他這叫退而求其次?；蛘?，一開始提出一個挺過分的要求，再退步，就更容易被接受。

    可是話說回來，要他進組的話，接下來恐怕是要得寸進尺。

    天地徐徐：“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趕快把數學的基礎打好，到了高二會更難。你覺得呢？”

    顏妍覺得，其實他說的也有點道理，但她又不想輕易就屈服?？紤]片刻，她說：“你說得對，但你平時又不好好學習……”

    言下之意，還想教別人呢，夠啦你。

    天地徐徐：“考滿分還不簡單。只要明白了原理，數學是最簡單的一門?！?/br>
    這人日常欠扁。

    顏妍：“等你考滿分了再說?！?/br>
    天地徐徐：“截圖作證。我數學滿分之后，我就來教你?！?/br>
    接著又說：“來，給你講今天發生了什么?！?/br>
    “嗯?！鳖佸贿厡懽鳂I，一邊跟他聊天。

    徐知衍打字還挺快的，很快就一大段發過來：“在林老師家里，我和歷史老師都沒想到彼此會碰到。他正在和林老師聊著什么，我去了之后，氣氛就有點尷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