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番外 五分甜(6)
季衍回劇組前的最后一天,是在與喬明希的長談中度過的。喬明希從前并不是擅長交流的人,他笨拙地、小心翼翼地維護著自己想要的東西,卻對與人交換信息有一種天然的抵觸;而季衍同樣內斂慣了,才以至于兩人之間會出現長達數年的思維誤差。這一次兩人并肩坐在陽臺的藤椅里談了許久,直到月光撒上喬明希的臉頰,他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季衍。季衍低聲道:“阿希,我不是在說服你,我是在同你商量?!?/br>“我明白?!眴堂飨UA苏Q劬?“我同意?!?/br>季衍于是露出一絲笑意來,低頭吻了吻喬明希的眼睛。到了五月,天氣漸漸熱起來的時候,正式開播了。第一期播出后,看過節目的網友才明白過來喬明希與被稱為“最美女醫生”的這位女嘉賓曾經有過怎樣的故事,粉絲對此感到十分自豪,大多數路人也給予了很正面的評論。越來越多的人發現,喬明希并不是他們印象中那個“很喪”的前偶像團隊成員。同月,發布了第一支人物版預告,書粉和被制作吸引的路人粉再次沸騰。六月,喬明希受邀成為某檔偶像類選秀節目的評委,話不多卻句句擊中要害,另所有選手都心服口服。七月,盧娜為喬明希接了一部大男主都市職業劇,全劇從導演編劇到戲骨級的配角都是圈內算得上一流的配置,網上有人認為喬明希是全劇選角最失敗的一位,但更多人認為這部劇有“爆象”,對喬明希能否突破自己也充滿期待。八月,比原定時間更晚殺青的結束拍攝,在劇組待了大半年的季衍回到D市。九月,今年的媒體之夜再次在D市舉行,以勢不可擋的趨勢獲得“年度風云電視作品”、“年度最佳制片”以及包括薛嶠、丁向元在內的“最受歡迎男演員”幾項大獎;獲得“年度最人氣電視節目”;而喬明希再次獲得“人氣藝人”獎項。這一天的媒體之夜晚會季衍沒有出席,他在他與喬明希的家中看直播,看著喬明希穿一身灰色的休閑西裝,背脊挺直地走向簽名板。喬明希的造型師這天難得給他將劉海抓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他昨天沒休息好,隱形鏡片一戳進眼里就淚流不止,只好戴了一副眼鏡,人立刻就變得斯文起來。他這造型一出來網上的粉絲就瘋了,紛紛在他和盧娜的微博下留言要求下一次演斯文敗類型的角色。電視里很熱鬧,窗外不時傳來遠處馬路上汽車穿流而過的鳴笛聲,季衍轉心看著直播,喬明希的鏡頭不算多,只要出現在畫面中都是安靜認真的模樣,但季衍看著手中手機里不時傳來的信息,知道對方是在時不時躲著鏡頭偷偷按手機,忍不住微笑起來。最后頒發“人氣藝人”獎時,喬明希握著獎杯笑了笑,這一笑比他上一次拿到這座獎杯時還要燦爛許多,聚光燈下的眼睛都是亮亮的。比起從前,這時的他要從容許多,沒有重復冗長的致謝詞,只對著少數進了場的粉絲的方向笑著問了一句:“我實現諾言了嗎?”直播里傳來粉絲瘋狂的尖叫聲,季衍目不轉睛地一直看到鏡頭里再也沒有喬明希,才低頭刷了刷微博,喬明希的粉絲后援會動作很快,已經有了新鮮的現場圖,還轉播了喬明希的獲獎發言。季衍一張圖一張圖點開看了,然后用連頭像也沒有的小號點了個贊。很快又入了冬,天氣再次冷起來,開播。比較出乎意料的是,原本以為多半只能網播的突然被菠蘿臺買了下來,甚至安排在菠蘿臺黃金時段的王牌劇場,每周播放六集,首播收視率便破了1.5,而后續更是持續升高,網上的討論度也熱烈非常。到了年底的電視劇演藝獎,丁向元憑借的風祁真和另一部年代劇獲得最佳男主角,成為這一年的視帝;同一部劇的女主角方兮兮與最佳女主角擦肩而過,但自從播出后,她富有靈氣的演技幾乎獲得一致好評,被視為天后尹伊的接班人。喬明希也憑借摩薩獲得最佳男配角的提名,但由于劇開播前定位的是雙男主,這項提名引起了部分粉絲的不滿;而由于最后獎項頒給了一位實力強勁的前輩,粉絲之間的風波便也迅速地平息了下去。這一年里,喬明希幾乎走得順風順水,人氣只高不減,由于在那部職業劇中表現出色,漸漸的口碑也開始好轉。而相比起來,拍完的季衍幾乎處于半隱退狀態,沒有傳出任何除了之外的作品消息,微博主頁草長了半尺高,哪怕發一句“早安”都能被粉絲痛哭流涕地轉出上萬次。很快便到了次年2月,又是一日除夕。喬明希在頭一天回了喬家,喬明月最近長胖了一些,看著不像從前那般陰郁,雖然依然寡言,整個人卻更柔和起來;刑瑤前不久和男朋友辦了結婚證,十句話里有九句離不開開春后的婚禮;慧姨的身體還是很硬朗,這一年依然做了一大桌子菜,看著三個年輕人一點一點吃下去,臉上的皺紋都透著喜悅。到了八點,幾人坐在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喬明希低頭掏出手機看節目單,發現林子寧和沈嘉恩的合唱在很靠后的位置,抬起頭有些困頓地打了個呵欠。節目看過三分之一,喬明月便有些困了,這時門鈴卻響了起來,刑瑤走到玄關看了一眼顯示屏,立刻開門朝大門跑去。不一會兒便又折了回來,后面跟著提著年禮的年輕男人。男人與幾人打了招呼,喬明月對他點了點頭,慧姨很高興,拉著他坐下說話,刑瑤挨著他旁邊坐下,面上帶著笑,興許是屋里暖氣太足,臉上有些紅紅的。搞笑的小品過后是一支影視金曲聯唱的節目,年前大爆的片尾曲也赫然在列,喬明希聽著熟悉的旋律,剛動了動身體,外套口袋里的手機就默契地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喬明月,走到陽臺接電話。“吃過飯了?”季衍問。“吃過了,瑤姐的男朋友來了?!眴堂飨4鸬?,轉頭看了一眼人不多卻比往常顯得熱鬧許多的屋內,低聲道,“阿衍,我想見你?!?/br>季衍那邊的聲音帶著笑:“不是說家人下了命令要回家么?”喬明希只重復道:“想見你?!?/br>他聲音輕輕的,聽起來倒像是在撒嬌,那邊季衍這次真的笑起來,旋即低聲道:“出來吧,我快到了?!?/br>喬明希一愣,明白過來,轉身快步朝門口走去。刑瑤轉頭看見他,連忙問:“阿希你去哪兒?”“出去一下?!彼昧送馓椎皖^穿鞋,頓了頓轉過頭,將客廳里從喬明月到慧姨幾個人都看了一圈,笑道,“過年好?!?/br>刑瑤愣了愣,喬明月卻微微笑起來:“去吧,過年好?!?/br>喬明希再次瞇著眼笑了笑,轉身開門走了。他穿著長長的大衣,黑色靴子踩在積了薄薄一層雪的地上,空氣中的冷風吹得臉頰有些疼,但他像感受不到一般,眼睛亮亮的一路往外走。遠遠地山下有隱隱的亮光越來越近,喬明希緩緩慢下步伐,看著熟悉的車停在自己面前。他開車上了副駕駛座,關上門轉頭沖駕駛座上英俊的男人直笑。季衍被他這難得的歡喜感染了,揉了揉他的發頂問:“想去哪里?”喬明希歪頭想了想,突然來了興致:“想看煙花?!?/br>“好?!奔狙芤豢诖饝?,調轉方向盤往來時的路開去。開到每年都有煙花倒計時的市中心廣場附近,時間正好就要走到零點。在往前走人流量就大起來,車輛不易通行,季衍尋了一個能看見焰火的寬敞路邊停了車,車里的歌正好唱到動情部分。喬明??戳艘谎蹠r間,距離大年初一還有不到2分鐘。一旁人行道上遠遠地走過一對對情侶,牽著手朝廣場的方向走去。喬明希轉頭看了一會兒,路邊橘色的燈照射進來,映得他的臉龐暖暖的。季衍盯著他看了看,沉聲叫道:“阿希?!?/br>喬明希轉頭看他,他盯著他的眼睛,唇邊露出一絲笑意:“還有一個月?!?/br>喬明希明白過來,抿了抿唇,眼睛里的光亮起來。遠處傳來悶悶的一聲響,眼前快速地亮了一下,兩人轉過頭,看著夜空中綻放出巨大的花火。喬明希猛地轉過頭,朝季衍伸出右手,歪著頭笑道:“阿衍,新年好?!?/br>季衍目光溫柔地看著他,也伸出手與他十指相扣,低聲認真道:“新年好?!?/br>窗外的行人興奮地朝煙花綻放的方向跑去,整個世界好像只有他們車里的時間突然停滯了下來,煙花一個接一個地爆炸開來,映得喬明希眼里的光明明滅滅。季衍握緊了他的手,兩人就這樣靜靜坐在車里,好像在等著明天。3月過到底便開了春。喬明希主演的職業劇播到了結局,網上的討論依然如火如荼。易桓的女兒滿月了,首次在微博上曬出了女兒的照片,網友直呼萌炸天,紛紛建議兩年后帶女兒參加大熱的親子節目。沈嘉恩在天南地北的旅游之后出了一本半自傳的圖文書,粉絲開開心心地宣傳著,偶爾呼喚偶像回來繼續參加新綜藝。林子寧的獨立巡回演唱會開始宣傳,第一站的票被一搶而空。溜粉溜了三年的超級IP突然被東星買了下來,并官宣了女主角方兮兮。不久后網上曝出一段求婚視頻,正值上升期的小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準備結婚了。一系列的消息轟炸了一段時間,兩年一屆的Y國電影節開幕了。季衍的粉絲驚喜地發現,自家偶像的微博突然開始除草了,一張又一張Y國電影節現場的照片出現在了網絡上。電影節頒獎這天,微博正式被季衍獲得最佳男主角的消息刷屏。Y國電影節幾乎是小眾電影愛好者的圣殿,但在這一年之前,除了七八年前的賀行舟獲得過一次影帝之外,國內幾乎只有裴天獲得過一次最佳導演、一部由獨立電影圈的老前輩導演的作品獲得過最佳影片,除此之外已經許多年沒有華人封過帝了。因此消息一出,季衍就上了熱搜。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頒獎典禮結束的當天,季衍幾乎一年沒有發過原創內容的主頁突然發布了一條微博。@季衍V:謝謝。[微博配圖x2]兩張配圖很簡單,左邊是電影節造型獨特的水晶獎杯,右邊卻是一對十指緊扣的雙手,照片上能清楚地看到兩只手上同一款的戒指。關鍵的是,他的這條微博圈了一個大家意想不到又似乎覺得不怎么驚訝的人——喬明希。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喬明希的粉絲發現自家偶像轉發了這條微博,同樣一句“謝謝”。沒有任何表情和標點符號,卻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兩人的微博發出后,立刻就有人發了一些零星的照片,證明電影節這幾日,喬明希也出現在了Y國。這條內容沒有太多的有名藝人轉發,但不少粉絲都發現自家藝人偷偷地點了贊。這一下,多年的衍希CP粉徹底沸騰了,而曾經嘲過季衍的網友大跌眼鏡,加上不少營銷號的煽風點火,一時間網上粉與黑戰成一片。就在當天,海角論壇上一張多年前的高樓貼被挖了墳,不少網友在貼子里留言詢問樓主是哪里的高人。盧娜和葉銘之的電話被打爆了,兩人不約而同地關了機。盧娜嘆口氣對一旁打瞌睡的萬逸道:“敢不敢多撐個五年?”萬逸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看了一眼盧娜連忙道:“保證向喬哥學習!”“學你x!”盧娜破天荒爆了粗口,一巴掌把萬逸拍下椅子,“看劇本去!”萬逸被打得一臉懵比,抱著劇本委委屈屈地逃了。盧娜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里卻不見得多生氣,甚至眼里還泄出一絲笑意來。Y國已是深夜,季衍發完微博就關了手機,一回頭卻見喬明希還窩在被窩里興致勃勃地刷著微博,他走上前輕輕抽走他手中的手機,低聲道:“睡覺,鬧了一晚上了?!?/br>喬明希倒也很聽話,往下趟進被窩里,被子拉到臉上來只露出一雙眼睛來。他這副模樣其實很可愛,季衍湊上前隔著被子輕輕壓住他,低頭與他四目相對。“明天就回去了?!彼吐暤?,“以后會很不一樣,準備好了嗎?”喬明??戳怂粫?,突然緩緩道:“拍的時候,你對我就像陌生人一樣?!?/br>季衍一愣,下意識道:“阿?!?/br>“現在很好,阿衍?!眴堂飨s打斷他道,“我走錯了很多路,能再離你這么近,真的很好……比起從前那些日子,以后再多的困難,我都一點也不怕?!?/br>季衍看著他,緩緩地笑了笑,低下頭在他耳邊低聲道:“阿希?!?/br>“嗯?”“我愛你?!?/br>喬明希靜了靜,季衍復又抬起頭看他的眼睛,就見他緩緩地笑起來。“嗯?!?/br>季衍一顆心一點點柔軟下來,眼里盛滿了不明的情緒,他看了喬明希一會兒,突然翻身動了動,掀開他手中的被子也鉆進被窩里。喬明希猛地瞪了瞪眼睛,已經被季衍吻住了脖頸,他的手指動了動,旋即輕輕環上對方寬闊的肩背。情到濃時,喬明希緊緊閉著眼,眼角滴出一點淚來,落在床單上的右手被季衍緊緊抓在手里。季衍肌rou結實的腰腹熟練地動著,薄薄的汗順著線條流暢的側臉滑下;喬明希眼眶微微發紅,趁著季衍埋下頭時突然顫抖著張了張口。“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