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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知道張家在朝堂上受挫,卻不知內情,因為那時李煦剛剛入仕,正想方設法在北方立足,她的關注都是北疆的局勢。 后來幾年又被宋成暄牽制,隱約聽李煦提起張家可能手上沾了私運,有了這樣的提示,她自然能將孫家、嚴家和譚家連在一起。 宋成暄望著徐清歡,從始到終她的眼睛中都沒有困惑,她是什么時候想明白這其中的勾連的?是譚大太太突然進京時,還是譚家大爺出事之后。 顯然這是屬于她的秘密,她不會告訴他。 徐清歡不禁嘆息,這男人看透一切,所以這樣靜靜地望著她,是要她先開口,既然他都已經看了明白,她又何必遮掩:“大約是因為私運吧!” 徐清安茫然地望向徐清歡。 徐清歡道:“宋大人在泉州那么久,對此事比我更了解,若是能與我們說說,自當感激不盡?!彼f的是實話,她是因為經歷過前世才會有這樣的猜測,并不知其中內情,宋成暄不知前世過往就能發現譚家的異常,顯然在這方面她輸他一籌。 宋成暄微微揚起眼睛,沒想到她就這樣認輸了,不過她有沒有想過,今日與他求證這些,他日知曉真相之后,或許會后悔。 宋成暄嘴邊浮起絲笑意,既然她問了,那么如她所愿:“當年泉州私運猖獗,朝廷嚴打私運船只,抓了不少倭商,因此引來倭寇、海盜報復,才有后面的泉州海戰,此戰大獲全勝之后,水師士氣大增,新任總兵下定決心肅清私運和倭寇,倭寇來犯必不姑息。 泉州態度如此堅決,從前那些私運的船只紛紛另尋出路,如果讓他們這樣輕易地改弦易轍,朝廷花那么多人力物力在此豈不是都沒有了用處?!?/br> 徐清歡點頭:“但是茫茫大海,誰又能知道那些船只會靠岸在哪里,不要說大周水師沒有那么多人手,就算在沿海都布置了衛所,也不能讓將士時時刻刻都嚴陣以待?!?/br> 宋成暄道:“海上的船只不好掌控,但是私貨運進大周之后,總要有商賈運賣,所以洪大人出面,將那些販賣私貨的商賈捉拿入獄,如此作為之后,私運的確好了許多。 但是,敢于私運之人其實并不是那些商賈,而是在朝廷有根基的官員。只要等到風頭過了,那些官員就能找到另外的商賈為他們辦事。 私運獲利頗豐,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自然有商賈愿意冒著危險為他們做事,而且這次他們變聰明了,等到私貨上岸就會迅速分給那些小商賈。 那些小商賈,手中的私貨不多,轉眼就會賣空,朝廷費力地去查他們,抓到的不過是一條小魚,沒有任何的用處?!?/br> 徐清歡眼睛如玉石般清透:“譚大老爺去世之后,譚家的生意反而做的更好,前些年譚家進京四處走動,是想要攀結富貴更上一層樓,沒想到卻被我祖母趕出了家門,譚家能有這樣的舉動,說不定是早就摸清其中的路數。 孫家從前就是生意人,如今有了官職傍身做起事來更加方便,嚴家以孫家馬首是瞻,而譚家就是分到私貨的小商賈,這就是他們之間的關系。 朝中為他們撐腰的官員,自然就是國舅張家人?!?/br> 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系,現在只差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讓孫家、嚴家人接二連三的被殺,這又與多年前碧水河畔的那場大火有什么關系。 當年的魏王謀反案的起因是,孫二老爺走商時發現有人從倭國私運甲胄,朝廷抓到人之后審問得知此事與魏王有關。 而現在運私貨與倭國有往來的分明是孫家自己,那么當年魏王謀反案的實情到底是什么? 徐清歡下意識地去看宋成暄,宋成暄是不是想說,魏王是被冤枉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仇 許多人想要探求真相,可到了那一天,才發現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 徐清歡也會是如此。 宋成暄幾乎能猜到徐清歡此時復雜的心情,即便人人都知道魏王是被冤枉的,只要朝廷認定此事,誰又敢與魏王的人為伍,就算知曉內情的人,也是裝聾作啞,遠遠避開,更何況是她,當年帶兵平叛誅殺魏王的安義侯之女。 所以他不想去查案,因為這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只有等他掌控一切,那些人才肯承認實情。 宋成暄神情淡漠:“徐大小姐還是將這樁案子交給府衙去辦,兇徒是譚二爺也好,不是譚二爺也罷,都與安義侯府無關,這樣也許能換得平安昌盛?!?/br> 徐清歡感覺到了對面襲來的涼意,那絲冰霜仿佛已經悄悄傾襲到了她的眉角,而這男人方才那番話,乍聽起來不帶任何的情緒,但是仔細體會卻能感覺到恨意在其中。 這就是宋成暄和安義侯府之間的恩怨嗎? 她早知會探查到一些秘密,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但是也并不會因為意外而慌張, 徐清歡迎上宋成暄的目光:“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平安昌盛,宋大人比我們更明白其中的道理,宋大人會說出此話,是看不起安義侯府,還是對我們素有怨懟?!?/br> 宋成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徐清歡一笑,她猜對了,這男人現在不會親口說出實情:“料想宋大人也不會給出一個答案,如今案情尚未查清,不如等到一切真相大白,我們再論此事如何?” 她好像找了一個折中的法子,其實是想要自己去論證答案。 宋成暄眼睛瞇了瞇,這樣也好,既然她想的這樣清楚,他就拭目以待:“徐大小姐關于此案有任何事都可以遣人來尋宋某?!闭f完不等旁人再說話,就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宋成暄的背影消失在草廬中,徐青安皺起眉頭:“他到底與我們有什么恩怨,meimei知道些什么,快告訴我?!?/br> 徐清歡沒有回答徐青安的問話:“眼下最要緊的是先將譚家的事弄清楚?!?/br> 徐青安想要再問,看到meimei微微皺起的眉頭,立即放棄了心中的執念,meimei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他早晚會知曉。 “那我們該怎么從譚大太太嘴中問出實話呢?”徐青安摸摸鼻子,仿佛聞到了一絲可以惹禍的味道。 …… “母親,您去歇著吧!”譚光耀睡了一會兒,又支撐著睜開眼睛,“我沒事了?!?/br> 見到兒子如此,譚大太太又是一陣心酸。 譚光耀喘幾口氣接著道:“二弟以為我讓母親來京中報官,對我心有怨恨才會如此,現在他得了手,怨氣應該消了?!?/br> 譚大太太點點頭:“好了,母親都知道了,你快歇著吧,你這樣是要急死母親?!?/br> 譚光耀這才又閉上眼睛。 守著兒子到了半夜,譚大太太才讓人扶著到側室里歇著。 “侯府有沒有去報官?”譚大太太問身邊的管事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