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餅和米酒放進藤籃里，黎輝馬上開心地握住籃柄，仰頭對嚴庭說：

「公、公子，我來拿我來拿！」

嚴庭聽他今天說話也順了許多，點頭默許。兩個人鎖了院門，往外走去。

第13章優古堂舊書店

優古堂原來是唐蒙爸爸開的書店。書店不大，二十平米不到。其實是把房子的一部分改成了店，為方便留了個門，可以從家直接到店里。

開店時還沒有網絡，更別說智能手機，那時書多半還是在書店里買。如今買書除了有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連鎖書店還能在網上訂購，確實方便不少。但唐蒙還是喜歡在舊書市場收書，或者托熟人挑了有品質的庫存書寄來，一本本選了再擺上書架。

父親曾經感嘆如今大書店都愛搞活動搞宣傳連帶著搞咖啡吃食和沙龍，言語間帶著些無奈，多少也有些不甘，可唐蒙覺得市場發展到這個階段，也許可以說是個必然的趨勢，而喜歡書的人看書買書的渠道能更多一些，也不是壞事。一方面，他還是相信依舊會有人喜歡在小書店淘書，特別是能買到打折好書的話，對愛書的人來說應該是再愉快不過的事。所以畢業以后，父母想關了店回老家過些清閑日子，他還是努力說服父親，硬是把書店接來繼續開了下去。

其實自己哪里會不知道如今像他這樣的小書店光憑喜愛是很難堅持下去的呢？好在店是自家的不用交租，再加上政府前幾年出臺了扶持實體書店的暫行辦法，唐蒙的優古堂比較幸運，因為是在老街這條被劃為歷史保護建筑的街道里，而政府本來就有意保留這種能吸引人來的特色店面，所以申請過后還比較順利地拿到了一筆扶持金。唐蒙堅持只申領最小的額度，把配額讓給了需要繳納租金更困難些的小書店，而扶持金也大都用去淘書進書了。

到鹿亭幫忙，是書店重新積累了人氣經營開始好轉，唐蒙不再申請扶持金以后。嚴庭知道他的心思，本來鹿亭也確實需要人手，索性叫他和葉旗來幫忙，管一日三餐，有事提前說一聲請個假，月底發工資。這兩份收入加起來，日常開銷沒有問題，還有些小盈余，嚴庭也就放下心來。

「那個綠色的舊木門就是唐蒙的店，」和黎輝邊走邊說不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嚴庭又指了指掛在晴雨篷下的一個木牌：

「那三個字是優古堂。優秀的優，古老的古，食堂的堂?！?/br>
黎輝滿心歡喜地仰望著木牌，努力記在心里。書店門沒開，嚴庭便領著黎輝到優古堂隔壁的屋，屋外有一排涂了藍油漆的防盜窗，上頭掛了好些植物。按了門鈴，不一會兒唐蒙就從里面開了門，看到黎輝跟在嚴庭身側笑著說：

「來啦？進來進來，你們都弄好了啊，葉旗還沒起?！?/br>
嚴庭聽了問：

「他昨天沒回去？」

邊把二人讓進屋，唐蒙邊沖著屋里的一扇小門抬了抬下巴：

「在店里睡的?！?/br>
嚴庭看了眼唐蒙，對方點點頭，對黎輝揚起笑說：

「黎輝，那個門后面就是書店，你要不要去叫葉旗起來和我們一起吃早飯？」

黎輝知道他們可能有話要說，點點頭拎著籃子過去了，輕輕開了門，又轉身輕輕關上，再轉身時嚇了一跳——葉旗正裹著厚毛毯坐在地板上，還做了個「噓」的手勢。

「葉旗，你已經醒了嗎？」

抱著籃子蹲下，黎輝小聲問，葉旗沖他一笑。自己在唐蒙起來的時候就醒了，躺在書店里聽他在隔壁屋刷牙洗臉，偶爾咳出聲又馬上忍住，開窗戶，走到這邊門來又止步，再轉去椅子那坐下，半天沒聲響，應該是開始看書了。

葉旗聽著想著，就不愿意睜眼了。

這邊嚴庭等黎輝進去以后問：

「整晚都睡在店里？」

「可能是又有什么心事了，他這習慣還沒改?！?/br>
有些擔心地往門那邊望去，唐蒙小聲嘆了口氣：

「沒課的時候就到處打工，不知道小旗是在打算什么？」

「他畢業設計的延期期限也差不多要到了，到時候不管愿不愿意都是得畢業的?！?/br>
「范叔之前就來電話說過，學費和生活費給過他了，小旗平時除了cos那塊花點錢——」

唐蒙頓了頓又說：

「衣服是他自己做，妝他自己化，除了在鹿亭，怎么還要打工呢？」

看到唐蒙是真的有些急，嚴庭拍了拍他的肩膀：

「旗子有分寸的，從小到大除了皮了點，這孩子怎么樣我們還不知道？萬一他要是真做了什么事，我肯定第一個動手揍他。你就別真的跟他媽似地——」

話一出口，嚴庭馬上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收住口不耐煩地抓抓頭發，又催促唐蒙：

「吃飯吧吃飯吧，黎輝做了煎餅，放久就不好吃了?！?/br>
唐蒙知道嚴庭是想到以前的事了，也就不再做聲，跟在后面進了那扇門。

「老大你和唐叔密謀完了？我和小黎輝先吃了～你們再不來就沒了?！?/br>
葉旗盤腿坐在書店的空地板上，拿著餅吃得津津有味，知道唐蒙愛惜書，特意把帶著滾輪的四角書臺往書架那邊推了過去。黎輝拿著餅站那兒一口沒吃，看到兩人進來終于松了口氣。

「密謀什么啊密謀，」

嚴庭冷笑。

「我哪知道我又沒有順風耳?！?/br>
黎輝聽到這句心想那剛才像個大壁虎一樣扒在門上的是誰？但馬上低頭默默吃餅，也不理會葉旗丟過來的眼色。

唐蒙已經習慣這兩人打嘴仗的場面，過去把書店的木門從里開了鎖推開，一站出去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雨。

「唐叔，先來吃吧，小黎輝做的餅，一絕?！?/br>
頂著一頭粉色的亂發笑瞇瞇地拿張餅一遞，唐蒙過去但沒接，伸手理了理那亂發，問：

「昨晚冷不冷？」

本來夜里想給他加床被子，可哪怕只有一點熱葉旗一定是又要踢開的，還不如裹著厚毯子。不過雖然地板上也鋪了褥子，但也沒多厚，這么在地板上睡一夜總歸還是不太好。

「不冷，你快吃?！?/br>
葉旗手又晃了晃，唐蒙擦了擦手，這才接過來。黎輝停下咬餅的動作看著唐蒙，見他吃了一口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安下心來。

「下雨了咱們這么著也挺有意思的，小黎輝，來喝口?！?/br>
四個人圍坐在書店的地板上，中間放著裝餅的籃子，葉旗拿起裝桂花米酒的長玻璃瓶對嘴喝了一口再遞給黎輝，嚴庭伸手抽過瓶子，先喝了才遞給黎輝：

「得消毒?！?/br>
黎輝沒太明白，不過馬上捧過瓶子仰頭喝了。葉旗想到了什么，又叫黎輝喂自己，又喜滋滋地把瓶子遞給唐蒙。

唐蒙笑了笑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