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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出話來手抬起,摸索到陸進延的肩膀后,顫抖的手往上移了移,林盞用手背給他擦去下頜上掛著的淚珠“別哭……我聽了心煩……”林盞偏過頭去“看”著陸進延,眉頭皺了皺,沒想到他才剛說完,耳邊的哽咽聲便戛然而止“好,你說不哭就不哭”陸進延用袖子捂著吸了吸鼻子,使勁眨了幾下眼,“從今往后我都聽你的”林盞沒說話,眉頭卻皺得更緊了,臉色慘白,看得陸進延脊背發涼,林盞是真的恨極了他吧,哪怕他終于敞開心扉直面本心了,也無濟于事了嗎?老天啊,你是要懲罰我數個日夜的踟躕不前嗎?“林盞、林盞,都是我害你成了這樣,你別離開我,求你…就算是為了報復我,你也得好好活著,好把我千刀萬剮啊”陸進延一遍又一遍擦拭林盞頸間額上滲出的冷汗,慌不擇語道:“今后你我二人之間沒有什么‘王爺’‘在下’之分,你大我三歲,直呼我的名字便是,以后換我恭恭敬敬聽你的話,你把我當馬騎當牛使,你叫我往東我不敢往西”說話這方面他向來不在行,他只知道哪怕把他換成林盞,也無法輕易原諒自己。陸進延怕極了林盞仍然執意尋死,倉皇間抽出自己的劍丟到門邊,又把所有尖銳的、能被砸碎的東西一股腦地藏了起來,手忙腳亂地說:“我不會讓你死的,我把所有帶尖帶刃的東西都藏起來,我在這守著你。還有,昨夜昱王來了,說他知道一位解毒奇絕的神醫,等你傷養好了我就帶你去尋他,治好你的耳朵。一切都會好的,林盞,我保證以后再也不讓你受到任何苦難”“呃……”林盞終于開口,哪怕只是在難以忍受地呻/吟,陸進延也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別忍了,我把香囊給你”“不……”林盞用力吞咽一下,像是這樣就能把溢上來的毒癮壓下去,“你剛才……說什么……”“我說給你香囊”林盞皺眉“帶你去尋醫”林盞還是皺眉“我說……以后我恭恭敬敬聽你的話”“嗯”林盞虛弱地點了點頭,“陪我,陪我把這次的毒癮撐過去……”“你、你……”林盞不再想尋死了?陸進延又驚又喜,沒來得及多說,林盞的臉就刷地白了更多,渾身都篩糠似的抖動起來,他的牙咔噠咔噠地打顫,眼珠又像上次那樣胡亂轉動起來,陸進延想都沒想便把手指伸進林盞口中,“咬,難受了就咬我,往死里咬”林盞剛想抗拒,又一波難忍的寒流在四肢百骸內鉆來鉆去,意識被再度吞沒,黑暗中他死死咬住陸進延的手指,舌尖又咸又腥……☆、第27章陸進延才剛打開門出來,福竹便上前說昱王來了,已經等候多時“林盞怎么樣了”沒有寒暄,陸進軒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林盞的情況“剛挺過毒癮發作”陸進延垂眼看了看被他咬破了的手指“不是給你香囊了嗎?”陸進軒眉毛一豎“林盞不愿聞那個,他有心要戒,也算是好事”“好歸好,可他現在身體虛弱,光是那一身外傷都不好恢復,你不能由著他來”“這……我拗不過他……”其實哪里是拗不過林盞,分明就是自己才剛說過什么都聽他的,挖坑給自己跳陸進軒嘆一口氣,掏出一卷地圖展開在陸進延面前,“上回跟你說的神醫現已隱居深山”陸進延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不免吃了一驚:“這……是在西面邊境?”“是啊,翻過山,就不是耀云國的疆土了。神醫就在這片山脈中最高的那座峰上,常年積雪不化,現下已入深秋,若再不抓緊啟程,到時候別說林盞,雪窯冰天連你都受不了”送走了昱王,陸進延親自去了廚房一趟,監督下人們做了清淡細軟的飯食。送去林盞房里時他仍沉沉睡著,陸進延撫了撫他散在枕上的黑發,守到日落還沒見林盞一點醒來的跡象,摸著飯菜已經涼了,便讓廚房再做一份新的,自己把之前的那份再次加熱吃進肚里。多年的軍旅生活讓陸進延十分珍惜糧食,對吃進嘴的東西沒什么挑剔。林盞醒來的時候,陸進延正捧著碗喝粥,看見他的睫毛顫了顫,眼皮也微微張開,趕忙把碗往旁邊一放,坐到林盞床頭“醒了?”陸進延的手伸進林盞發間,“感覺如何?”感受到陸進延的撫摸,林盞只是眨了眨眼睛,目光空洞,什么都沒說“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他的面容依然呆滯無神,陸進延湊近了些,鼻息落在林盞臉上的時候他才有了動靜,朝陸進延的方向伸出受了傷的手幡然醒悟——天黑他便聽不見了回來已有三天,可這是陸進延第一次親眼看到一個又瞎又聾的林盞。或許是因為林盞耳力極佳,從前只要是在熟悉的環境里,就算是陸進延也會忽然忘了他是個雙目失明的瞎子??涩F在,他茫然地睜著一雙漆黑無神的眼睛,盲態盡顯。陸進延不是沒有想象過一個又盲又聾的人會是副什么樣子,可當這一幕真真切切呈現在他眼前時,除了內疚與心痛,陸進延發現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飯送了進來,正要給林盞在手心里寫字,他已經聞到氣味,掙扎著要坐起來。陸進延微微松了一口氣,林盞扛過毒癮后一聲不吭直接暈過去,沒說他到底有沒有原諒自己,也沒說是否打算好好活下去。他能起身吃飯,好歹能說明不想絕食。陸進延想扶他靠在自己身上像上次那樣喂飯,可林盞向前弓著身,不肯躺進他的懷中無奈,墊了一個軟墊在林盞身后??此⌒囊硪淼乜可先?,也不知道壓到背后的傷是不是很疼舀了一小勺粥送到林盞嘴邊,他沒有喝,伸手要拿勺子這怎么行?林盞五指上都是傷,拿不了勺子陸進延不給,他就一直捏著,手指用起力來,臉色霎時慘白,卻偏不肯放手沒辦法,再僵持下去只會害他,陸進延松了手一勺粥在爭執中撒了些許,喝進嘴里沒有多少,陸進延低頭給林盞擦他身上的粥液,一抬頭,林盞正舉著白瓷勺子,一動不動“干嘛!”一把從他手里搶回勺子,陸進延咧著嘴看床邊的白墻冷汗直冒,林盞若要砸碎這勺子再自盡,以林盞出劍的手速,他陸進延攔也攔不住林盞自然聽不見陸進延倉皇的吼聲,他只知道陸進延趁他不備抽走了勺子??粗彩且桓辈粣偟姆磻?,陸進延使勁平復自己的呼吸,覺得自己方才像個瘋子。他是真的怕了林盞,草木皆兵。林盞手上有傷,拿著勺子沒吃多少就再也不張口。陸進延叫人進來收了,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