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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進延吃驚一喊卻還是沒能攔住,林盞一腳踩空,猝不及防地跌在地上。“怎么這么不小心”陸進延上前去扶林盞的手往身后摸了摸,說“原來有臺階,是在下忘了”陸進延嘆一口氣,林盞聽了心里不是滋味,他是在可憐自己看不見也記不清路,還是在嘆息自己眼瞎沒用,又或者是,在為方才皇上提出的要求心煩?“王爺的傷……”“進宮的事……”兩人同時開口,林盞不再說話,清瘦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復雜的神情,半是期許,半是緊張。像所有盲人一樣,他不用正臉對著陸進延,反而側過耳朵凝神聽著如果林盞嚷著不肯去宮里,如果他氣得滿臉通紅,那么陸進延對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起碼都不會那么愧疚。可林盞終究是那個靜默如蘭的他,不索不取,不言不語,不悲不喜。“既然皇帝說了半月以后,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到時再作打算吧”林盞的身子一顫,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陸進延看著林盞橫著刀疤的手,近在遲尺,但他沒有去牽。“本王,有難處……”“在下知道”出乎意料地,向來沉穩的林盞,這次把話接得飛快,把陸進延猶豫著要說的安慰話語也給硬生生堵了回去,“王爺越是大方主動,皇上才越是會對王爺放下警戒。這是個向皇上表忠心的大好機會,王爺萬不可錯過”他的語氣沉著冷靜,無光的眼睛漆黑得深不見底,面容冰冰冷冷,可眼圈卻是紅了又紅。陸進延從沒見過林盞,甚至是從沒見過任何一個人臉上,有過這樣執拗逞強的神情。“王爺傷還沒好,趕快休息吧。在下告退?!?/br>說罷,林盞頭也不回地扶墻離開。拐到墻的另一側,沒有人了,林盞緩緩抬手,拔下了頭頂那只水綠玉簪。陸進延說——【生得這樣俊俏,好好跟著本王,絕不虧待你】皇帝說——【如此美人,當護衛可惜了些。不如跟朕到宮中小住幾日?!?/br>他撫摸自己的臉,從額頭到眉心,再到鼻梁,再到嘴唇。這張臉真有那么好看?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樣啊。好看又如何?帝王家不是照樣拿他當玩物,拿他的感情當兒戲。他并非不明事理,深知在皇權面前就算是同父的陸進延也無能為力。所以哪怕陸進延親手把他送進宮里給皇帝享用,只要他說一句他是迫不得已,只要他說一句其實他心有不舍,那么林盞此刻,都不會如此心如刀絞他要的無非是陸進延的心意,無非是讓他主動向皇上獻身時心中最后的一座堤壩。他要的已經這么少,但陸進延都沒有給。瘦西湖上的畫舫,揚州城里的美食,親自敷上的藥膏,兩人交換穿過的鞋履,數個日夜的體膚相親,如今再翻出來回想,那么清晰,卻又那么模糊,因為他看不見,他聽到的是陸進延逗弄或溺寵的話語,摸到的是陸進延溫暖的身軀,可他看不見,不知道陸進延看他的時候,眼底可曾有過真情。其實自始至終,陸進延都未說過愛他,他只是喜歡他,就像景王所說,當一個男寵那樣地喜歡他。所以當皇帝朝他要人的時候,他縱有猶豫,也不過是一時之間,轉瞬即逝。又起風了,林盞墨發飄散,玉簪在他手中攥得緊緊,手節骨泛白。☆、第20章夜已深,京城遠近燈火朦朧,昱王府上的酒席卻還正酣英俊高挑的昱王喝到興頭上,端著酒杯搖搖晃晃四處亂逛,不知不覺就走到王府門口了。守衛面面相覷,看著陸進軒喝得滿面酡紅,不知該攔不該攔。“誒、那、那不是……”陸進軒提著酒壺的手往前伸了又伸,眼看著那人面無表情地走過王府,趕緊踉踉蹌蹌追了過去,“林盞…大美人……”陸進軒直挺挺地立在林盞面前,嘻嘻地笑,等著林盞認出他的聲音。“昱王殿下”一個女聲響起“嗯?你是誰?”陸進軒醉得迷迷糊糊,這才發現林盞身邊跟了個女人,定睛細瞧林盞的手竟然還放在她的手肘上,一時醋意大生,咕噥著,“本王都碰不得,怎么你就……”“昱王殿下,妾身是吳王王妃,前些日子在景王府上見過一面的。林盞對京城不熟,外出靠人帶路,但請王爺莫要誤會?!鄙蜱戳直K滿臉茫然,冷笑一聲說,“王爺若有話要說,還請在白天找林盞,他現在耳聾,您把話說得再大聲,他也認不出您”“聾?”陸進軒只當自己酒喝多了醉得腦子都不好使,皺著眉使勁想了半天,愣是記不起林盞有什么耳聾的毛病,“王妃說笑罷,前幾日本王還與林盞說過話,他啊,眼睛是瞎的,耳朵卻好得不行”沈瑛停下來不再動,林盞佇立在無聲無光的世界里,嗅到撲面而來的酒氣,想問怎么了,卻又不知來人是誰,生怕自己聾了說出的話突兀難聽,嚇了外人。動了動身子,卻只能隨著沈瑛站定在原地。“您那會兒,是在白天與他說的話吧?”沈瑛瞥了一眼緊張得抿緊嘴唇,卻還是一動不動的林盞,冷著臉對醉醺醺的陸進軒說,“他得病了,每到夜里耳朵就聾”“哈哈哈哈哈”陸進軒正給自己倒酒,聽了沈瑛的話一番大笑,酒灑得手上袖上到處都是,“可真怪了,白天好夜里壞,那他到底是聾,還是不聾???”到底是醉了,陸進軒臉上暈紅一片,三分的清醒全沒用在神智上,只顧倒滿了酒一飲而盡,以為沈瑛也是他酒席上與他一醉方休的客人,互相胡言亂語,大肆哄笑。“過段日子就全聾了,無論晝夜”說罷,沈瑛動了動胳膊,林盞會意地邁開步子,不知身后還站著個呆若木雞的醉王爺。走在一片混沌中,林盞被路人重重撞了一下,那人只當他不知道避讓,一句話沒說走開了,沈瑛抬眼,看見林盞咬著嘴唇,默默摸上了后肩“疼了?”話出了口沈瑛才意識到自己在對一個聾子說話,她無奈地撇了撇嘴,只當是自言自語道:“紋了那么一大塊皮膚,肯定疼”回到王府的時候夜已深了,林盞匆匆回了房,關緊房門。摸索到了水盆,里面有水,卻是涼的,應是放了許久。他卷好袖子再伸手進去,水竟成了溫的。林盞驚恐,有人來了?是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登時一抖,聞到那人身上的香氣時,緊繃的面容才松了下來。原來是沈瑛。“送、熱水?”他不大自信地問了出來沈瑛拉過林盞的手,在他手心上寫了個“是”字“多謝”林盞道過謝后,沈瑛又開始寫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