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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聶華陰的執迷不悟不知悔改惹惱了大師兄,段重殊一氣之下撕了那本□□,聶華陰就此與他決裂,收拾包裹揚言下山游歷。“今后你是你,我是我,既然你看不慣我的所作所為,就別在來管我!”陸忘川聽到他這樣說。聶華陰負氣而走,段重殊站在院中守望著門口整整站了一夜,似乎在等他迷途知返,然而聶華陰去意已決,他只等來第二天肩上落花三寸厚......聶華陰一走就是兩年,兩年后他返回九微派又是一番脫胎換骨。他記恨起一個人方式則是完全無視那人的存在,回到九微派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出了段重殊的院子,自己住到了九微派一個小小的竹園。通過其他人,段重殊得知這兩年他在山下的游歷,聶華陰結識了很多修士道友,其中一位叫做蕭君子的青年才俊早已揚名萬家,在修真界中算個人物。蕭君子還曾上山拜訪過好友聶華陰,兩人志氣相投相見恨晚,見面則在院中長夜對飲。當晚段重殊想要打破與聶華陰之間的堅冰,于是也前去找他,可在門外聽到微醺的兩人幾句對話。“達摩老祖?不是死了嗎?”“人是死了,但他的卦書還在啊,你糊涂了華陰兄”“可是,這封魂陣不是修士大忌嗎?煉者必誅,可不是鬧著玩的”“我還以為你和那些膽小鬼膿包不一樣,原來又是一個沒出息的”“你怎么這樣說話,我又沒說不學,那你說怎么弄到達摩老祖的卦書”蕭君子的聲音小了些:“達摩老祖有一位關門弟子,名叫柳思歸你可知道?”“當然知道,我還知道這柳思歸是他收的俗家弟子,不日將要被他扶上執法大法師的神職呢,只是不知柳思歸的禪學有沒有達摩口中那么登峰造極,依我看,又是一個走后門的”“你管他這么多干什么?他不是達摩老祖的愛徒嗎?達摩老祖的卦書他定會存著,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定然把卦書從他手中取出來”……段重殊一腳踹破院門,怒不可遏的趕走蕭君子。聶華陰見了他,擺擺手讓蕭君子先下山,然后自顧自的坐在樹下自斟自飲。“大師兄,我早說過了,我的事不要你管,如果你想向仙長告發我,悉聽尊便”說完回到屋里,緊閉房門。前世鏡中的往事轉換的極快,下一刻就浮現聶華陰坐在亂葬崗頂上,召亂葬崗死魂,煉封魂陣的景象。他能想到先召魂再封魂,而不是拿生魂煉陣,還算是良心未泯。然而聶華陰高估了自己,他能把死魂從亂葬崗中召集,但卻鎮不住它們。亂葬崗的厲鬼見到生靈,撞破他的陣法就想把他分食。聶華陰的劍法不可小覷,但厲鬼太多且怨氣極深,漸漸的他應接不暇招架不住,身上被鬼爪抓出一道道血痕。段重殊趕到時他已倒在了血泊中,然而惡鬼尚在無窮無盡的從地心冒出來。段重殊一劍劈開鬼群,把他背到背上,一手持劍在萬萬厲鬼中殺出了一條血路,當時的段重殊還不是劍神,深陷鬼陣尚有些吃力,更別說背上還背著人,一路遇魔殺魔遇佛殺佛逃出東風里亂葬崗時,身上受的傷并不比聶華陰輕。到了一處安全的山林中,聶華陰釀蹌走到一條山澗里坐下,脫下身上的血衣在河中打坐調息。他渾身的皮rou均被鬼爪抓破,此時皮開rou綻鮮血淋漓。段重殊也身受重傷,站在岸邊看他半晌,然后脫去血淋淋的外衣,淌著溪水走到他對面為他傳送內力療傷。“兩年前你下山,是為了躲我,還是存心和我賭氣?”段重殊的聲音輕緩溫柔,聶華陰聽的真真切切,遲遲睜開雙眼看著他。段重殊緊閉雙目,為他輸送內力療傷,也就沒看到他越來越濕潤迷蒙的雙眼。“……滾”“蕭君子心術不正,你為何偏要與他往來”“……滾”“今日引出萬鬼險些喪命,你悔悟了嗎?”“……滾”“你練什么陣法都行,為什么一定非封魂陣不可?”“……滾”段重殊面露一絲苦笑,依舊闔著眼說:“華陰,究竟我怎么做才能挽回你,這些邪魔之道,為什么你偏要煉”聶華陰握緊雙拳渾身顫抖,兩行熱淚終于順著眼眶滾落:“我讓你滾??!”段重殊掀開眼眸,卻看到他淚流滿面的一張臉,目光柔軟而無奈的望著自己,濕潤的眼神中還帶著nongnong的悲傷和絕望。“我聶華陰就是為魔而生,這是我的命,你無能為力,我也無能為力,大師兄,今后你若在江湖上聽到我的名字,求你,不要問,不要聽,就當聶華陰已死了,就當沒有我這個人,我注定為魔,而你和我不一樣,別和我有所牽扯,否則日后會毀壞你的成就”段重殊緩緩笑了笑,像是在撫慰一個受傷的孩子,擦掉他臉上的淚光道:“頭一次見到你哭,快擦干凈,跟我回玉昆山”聶華陰忽然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倒在及腰的溪水中,在水中緊緊以自己的唇封住他的雙唇,在這個似是而非的吻之中將自己的全部內力輸送給他,然后起身上岸拿起一件染血的白衣,轉過身面對水中的那人。“從今天起,你我同門之情到此為止,今后我聶華陰是生是死是仙是魔都與你再無瓜葛,若你在管教糾纏于我,猶如此衣!”一聲衣帛裂響,短重殊染血的白衣在他手中被撕成兩半,然后拋在空中,飄到溪水上,隨水紋流走……聶華陰孤影走出山林,段重殊看著他走遠后,雙臂一松,躺回了湍急的溪水中……前世鏡忽然變得漆黑一片,連他自己的臉也看不到了。陸忘川閉了閉干涸的雙眼,眼角一片濕冷,他伸手一摸,發現指尖潮濕。蹲在三生石前又把這篇‘與華陰書’看了幾遍,他把手按在最后一行‘今日遠行,留書念之’上,驚覺五指陷入五個淺淺的指印上,竟與他的手嚴絲合縫。“你想起來了嗎?忘川君”小姑娘在他身旁緩緩開口:“你就是聶華陰,聶華陰正是今世的陸忘川”陸忘川累極了似的坐在三生石前:“你是誰”“我是五百年前忘川河旁一株離恨花,是你助我修煉人形,也是你托付我,說五百年后你還會來到此地,讓我將你領到這塊三生石前,讓你看到你的前世因果,我已經在這里等候了五百年”陸忘川鬼使神差的低聲笑了笑:“為什么這么做”“你說,忘川君的前世洗不掉,大法師洗掉你的因果送你輪回,洗去的只是一身皮囊,一個人不想忘卻的前世怎能被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