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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過, 明光道將來的出路?”老張道。 我說:“自是想過,不過還須得與曹叔和曹麟見面再議?!?/br> “其實不必與他二人見面, 老叟可向女君透底?!崩蠌埖? “女君,曹先生已有了退意, 故而定然會與秦王和談?!?/br> 我訝然。雖然就私心而言, 我并不希望曹叔與秦王開戰, 但聽到老張這話,我還是感到十分詫異。 心中一動, 老張終于肯開口了。 “退意?”我問, “為何?因為那???” 老張道:“生病也是原因之一, 不過曹先生從不在乎身體, 他有了退意,是因為公子?!?/br> 我愣住。 “阿麟?”我忙又問,“他怎么了?” “女君也知曉公子的性情, 他當這教主,本是為了曹先生?!崩蠌埖?,“曹先生多年來雖一直教授公子治人理政之道, 但他也知曉公子其實無意于此。他頭一回病倒之時,就曾與老叟感嘆,公子性情過于純直,曹先生若哪一天過身,公子便要一面擔起明光道數十萬人生計,一面應付局勢,稍有閃失,便要反受其害?!?/br> 我了然。 這道理,其實也是我一直以來想對曹叔說的,他能想通這一層,倒教我心底松了一口氣。 “如此說來,曹叔不再想光復前朝了?”我又問。 “這老叟不知,曹先生不曾提起過?!?/br> 我頷首,又道:“這與你率兵攻打兗州又有何干?” 老張道:“若老叟不曾估錯,這天下終會是秦王的。女君可想過,和談之后,明光道在這世間何以立足?當年觸龍見趙太后,曾說長安君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今日明光道地跨三州,挾民數十萬,以光復前朝為號,即便秦王有意和談,必也猜忌甚重。明光道若要服人,便要像長安君一般,有功于國,方可積累人望,為新朝所容。故為將來計,此戰,明光道斷不可缺席?!?/br> 我聽得這話,詫異不已,不由對老張有些刮目相看。 “可此事,曹叔應當還未知曉?!蔽艺f。 老張道:“曹先生委以老叟臨機決斷之權,此計于明光道有益無害,曹先生必不反對?!?/br> 我想了想,覺得確是這個道理,點了點頭。 不過對于老張,我仍有些好奇,忍不住道:“有一事,我想問你許久?!?/br> 老張道:“女君請講?!?/br> 我說:“明光道與朝廷和談之后,只怕不可再聚眾傳道,那光復前朝的大業,也不可再繼續。此事,你可曾想過?” 老張道:“想過?!?/br> “你是教中元老,莫非也不覺不妥?” 老張淡淡一笑。 “女君可知,老叟當初為何入教?”他問。 我說:“不知,你不曾說過?!?/br> 老張道:“老叟襄陽人,在縣府中做了一世縣尉。當年水災,荊州千里百姓皆為流民,就連官府中也籌不出一粒俸米。我眼見婦人、兒女、孫輩以及鄰里鄉人都死在了災荒之中,萬念俱灰,將死之際,是曹先生將我救了下來。不僅老叟,那縣中幸存的萬余人,都是曹先生救下。也就是從那時起,老叟跟著曹先生四處救人,籌措糧草,救人越來越多,那自盡的念頭便越來越淡。入道之時,我便與曹先生言明,我入道并非為了光復前朝,而是為了濟世救人。曹先生對此從無異議,仍將我視若心腹,甚至讓我知曉了那些幻術的機關。女君,老叟與曹先生年紀不相上下,此生恐怕也不剩幾年,故從不去想什么前朝大業。追隨明光道的教眾,大多也只是為了吃飽穿暖,只要將他們都安頓好,我便也無憾了?!?/br> 我明白過來。 “老張果然是豁達之人,”我笑了笑,嘆道,“無愧天師之名?!?/br> 老張亦笑:“虛名罷了,但求無愧于心?!?/br> 一番交談,我的心終于定下來,又與老張商議了一會開拔之事,各去歇息。 第二日凌晨,兩支大軍皆各自備下糗糧,輕裝上陣,在城外匯聚,往東邊開去。 蔣亢與張彌之本就打算與濟北王會師,共擊雒陽,故而可光明正大地直取大道,暢通無阻。沿途各諸侯國全不知變故,路過之時,還有攀附的豪強奉上酒食勞軍,可謂十分殷勤。 大軍日夜兼程,數日后,已經到了陳留境內。 濟北王等兗州諸侯兵馬,就駐在陳留。 按先前議定的奇襲之策,薛尚先是派心腹向陳留報信,面上是向濟北王稟報大軍順利到來的消息,私下則是聯系東平國在陳留的剩余兵馬,里應外合,將陳留拿下。 那報信的人很快回到,帶來了東平國的一名將官。出乎意料,據這將官所言,濟北王并不在城中,就在兩日前,他已經率著濟北國大軍,往滎陽去了。 “老匹夫全無信義?!毖ι猩裆珔拹?,“早說好了等我等來到再共擊雒陽,竟出爾反爾,自行爭功?!?/br> 司馬斂卻對重掌東平國兵馬頗是欣喜,道:“濟北王不在也好,我等就將這陳留郡占了,直搗滎陽?!闭f罷,他向那將官問道,“聽聞大長公主曾來陳留郡與濟北王議和,此事確實么?” “此事確實?!睂⒐俅鸬?,“濟北王開拔去滎陽時,大長公主與他一同去了?!?/br> 司馬斂頷首。 我忙問:“雒陽可有消息?桓侍中或秦王,可有動向?” 將官搖頭:“在下不曾聽到雒陽的消息?!?/br> 我只得作罷。 商議之下,眾人皆認可司馬斂之言,先速速占領陳留,而后往滎陽進發。 只是與司馬斂的興高采烈不同,我和老張都以為當下之勢其實頗是不利。 濟北王帶走的兵馬,除了濟北國的,還有任城國和高平國的,共計十萬。他去滎陽,自是為了先行與豫州諸侯會合,兩邊加起來,有二十余萬。這般大軍突襲雒陽,若秦王那邊真的有了變故,遼東兵馬就算不曾受困也是群龍無首,能否抵擋住乃是未知。 另外,就是公子。 這些日子,我一直為他揪著心。也不知程亮的信送到不曾,大長公主若真的拿我來威脅他,不知他如何自處。 如那將官所言,陳留郡中只剩下了東平國的人馬,司馬斂十分輕松地重掌了兵權。 在陳留郡的郡府中,他受了一眾將官的朝拜,意氣風發。 “先王立志匡扶天下,惜薨崩中道,國中萬民垂淚,無不哀慟?!彼哉Z慨然,道,“今日孤必承襲先王遺愿,掃除jian佞,為先王復仇昭雪!此志天地可鑒,孤雖死無憾!” 薛尚和眾將官皆跪拜。 兩軍稍稍整備一番,也不耽擱,即往滎陽而去。 滎陽緊扣雒陽,是自古以來的兵家必爭之地。除此之外,它大長公主的封地,有文皇帝為她建的行宮。從前,每到暑氣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