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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看過?!迸釤ǖ?,“此疫無論癥狀和時節,皆與六年前的雒陽大疫如出一轍?!?/br> 我瞬間明白過來。 沈沖道:“秦王之意……” “大王交代過?!迸釤ǖ?,“此事如何處置,女君自有決斷?!?/br> 我怔了一下。 裴煥繼續道:“不過我亦有一言,欲說與女君?!?/br> “哦?”我說,“將軍請講?!?/br> 裴煥看著我,目光炯炯:“女君乃深知秦王,當今天下,可撥亂反正者,無人可出其右。中原當下雖亂,可諸侯因忌憚遼東,尚不敢越界;其余諸侯諸州亦觀望中原之勢,未敢輕動。一旦秦王不在,不但遼東,各州都將陷于水火。故不僅遼東不可無秦王,天下亦不可無秦王,還望女君以蒼生為念,我等皆感激不盡!” 說罷,他在鄭重一禮,伏拜下去,竟是給我叩首。 那腦殼撞在地板上,一聲悶響。 室中靜靜的,沒有人說話。 公子的臉繃著,目光冰冷。 沈沖皺著眉頭,似在沉思。 我看了看他們,又看看仍伏地不起的裴煥,只覺心中糾纏著千頭萬緒,似風卷波濤,駭然翻滾。 ☆、傳書(下) 夜風吹過江面, 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往外面看去, 可見星辰布滿天際, 似伸手可摘。 裴煥離去之后,艙室中仍一陣沉默, 人人皆似懷揣心事。 “霓生,”沈沖率先打破寂靜,道,“你如何作想?” 我看了看公子, 他也看著我。 “我和元初近來一直在揚州, 中原和遼東之事不可及時得知?!蔽艺f, “大疫之事, 確實么?” 沈沖道:“確有此事。這大疫也蔓延到了長安,父親給我的信中有提及。我等從涼州來揚州的路上, 亦聽聞了許多疫情的傳聞。較涼州而言, 遼東離中原更近,有疫情當是不虛?!?/br> “秦王一向想讓霓生去遼東?!惫永淅涞?,“就算遼東有疫情是實,怎知他是真的了???” 沈沖道:“秦王知曉霓生脾性, 想讓霓生為己所用, 何必用這般拙劣的誆騙之法?將霓生和我等惹惱, 對他全無好處?!?/br> “就算霓生不能為秦王所用,誆到遼東軟禁起來,我等亦不可用。如此一來,他手上不但有了人質, 也可斷我等一臂,又有甚壞處?” “元初?!鄙驔_看著他,目光深遠,“莫忘了你與秦王結盟,誓言匡扶天下,共舉大業。如今大業未成,你便已防備至此?” “我自不曾忘記盟約?!惫诱?,“我與霓生奔波至此,亦是為了此事。然秦王一向不肯放過霓生,你怎知此番不是計?” 沈沖沒接話,看向我:“霓生,你可有了打算?” 我心中仍在飛速計較,將牙齒輕輕咬著嘴唇。 好一會,我看向公子:“元初,你可曾想過,如果此事是真的,秦王果真染疫,又當如何?” 見他目中倏而升起怒色,我忙道:“你且聽我說完。如果這是真的,從秦王派出裴煥至今,已經過了大半月,若不及時救治,十之**會喪命。秦王一旦不在,遼東和中原徒增變數不說,我等在揚州亦處境不妙。陸融和豫章王雖面上尊的是天子,其實忌憚的乃是秦王。無秦王支持,我等當下在揚州可倚恃的便只有涼州那五千兵馬,陸融或豫章王只消動一動挾天子的念頭,憑他們手上的人馬,我等根本不是對手。元初,你且權衡利弊,若秦王染病是實,則局勢危矣。你我經營許久,乃是為了天下早日安定,若一時錯估,乃貽禍無窮,豈非不智?” 公子瞪著我,少頃,道:“這么說,你決意過去?” 我說:“是真是假,總須的看一看才知曉?!?/br> “若是假的呢?” “若是假的,秦王也不敢拿我如何?!蔽艺f,“揚州在你和表公子手上,他還等著錢糧支援征伐,不會胡來?!?/br> “霓生所言甚是?!鄙驔_看著公子,神色嚴肅:“元初,秦王非兒戲之人,你也得過那疫病,知曉其兇險。秦王身邊有良醫,可撐到此時,若換了尋常人,早已沒了性命。讓霓生去一趟遼東,有利無弊?!?/br> 公子看著我,臉仍舊繃著,目光深而幽遠。 “既如此,我隨你去?!鄙夙?,他說,“他若真是染疫,你可為他治病,若不是,我便將你帶回來?!?/br> 我搖頭:“不可。去遼東來回少說一個月,當下我等新得揚州,諸事亟待處置,決不可缺了你……” 話沒說完,只聽案幾被撞開,公子猛地站起身來。 “善?!彼?,說罷,轉身而去。 我怔忡不已,忙也起身追過去。還沒出門,沈沖將我拉住。 “你去做甚?”他問。 “自是與他解釋?!蔽艺f。 “有甚可解釋?”他說,“你方才將道理都說清了,莫非還要再說?” 我:“……” 此言甚是有理。我就算追上他,也不過是重復方才那些話。 “霓生,”他說,“你可知元初惱怒何事?” 我想了想,道:“惱我要離開他?!?/br> 沈沖苦笑:“故而此事與道理無關,你就算追上去說破口舌也無濟于事?!?/br> 我不解:“那當如何?” “此番你聽我一言,便讓他去?!彼f,“你莫管了,交給我便是?!?/br> 我望著他,有些猶疑:“你要做甚?” “不做甚?!鄙驔_神色鎮定而溫和,“放心,我識得他比你更久。他散散心便好了,過不得多久,他自會回來?!?/br> 這兩日,當真疲憊。 我按沈沖的建議,自己走到了艙房里,草草用了些食物,洗漱一番,換了衣裳,就在榻上躺了下來。 白日里的事著實太多,我閉上眼睛,它們仍然似曲水中流轉的酒杯一般,不停地在腦海中輪番閃現。 其中最讓我糾結的,自然還是秦王那破事。 我想,若當真有前世,我大概是欠了他幾百萬錢,以致打我從第一天認識他開始,便如冤魂般纏著我不放。 冤孽…… 我心里念著,睡意漸漸涌起。 夢境里也是光怪陸離。一會夢見我尾隨著豫章王,總尋不到機會下手;一會夢見我和公子并肩坐在馬車上,在淮南的鄉野中奔跑。但光影流轉,再回頭,我卻看到了秦王的臉。 在與公子歃血為盟的那個夜晚,他似笑非笑地瞥著我,說,你答應過孤的事,不可遺忘。 冤孽…… 我不由再度長嘆。 忽然,我覺得一陣憋悶,似乎被人捏住了鼻子。 睜開眼,卻見公子的臉正在眼前。 見我醒來,他松了手,半臥在我身旁,以手支額。 “你怎做夢也嘆氣?”他問。 嘆氣也要管。我